串场人家（六十一）
串场人家（六十一）
作 者：乔 永 星
图 片：选自网络
当时，我情非得已，因与吕芳情投意合，均为一校之友，共同的爱好，相同的境遇，客观的事实，把我两象一根藤上的蚂蚱，拴到了一起。也可能爱美之心，所站角度各异，我看吕芳，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漂亮。她那优雅从容的外表，笑而不露的娇靥，甜得流蜜。那匀称纤秾合度的身材，赏心悦目，尤其那双会说话，能表情达意的丹凤眼儿，不仅迷人，尤能穿透我的心房。不用说，就知道她是一知识女性。她的洞察力，分析能力，远非同龄女性可及。
比如她溺水，我救她。心如明镜，存感激之心，藏于心底，不见真佛，不烧香叩拜。在未弄清我与二凤真实而微妙的关系前，吕芳虽心潮澎湃，却稳坐船头，观钓鱼人。而自己似置身事外，实质自己何曾不是一高明的钓手。白毛女电影观后，我俩虽如鱼水，谁也离不开谁。可在二凤未正式出阁或下小定之前，吕芳对我仍审慎有加。用她的话说，二凤同冯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二凤又年轻漂亮，村姑打扮，俏女风姿，说话快人快语，热情大方。做事风风火火，干净利索。无论从那方面看，二凤都是一难得的，品貌俱佳的姑娘。秀色可餐面前，何况二凤自己热情如火，不卑不亢，心迹表明得清清楚楚，决心随冯明一辈子的决心，掷地有声，坚不可移。
我不得不佩服呂芳的洞察力与沉稳气。人说男女热恋的双方，情商如火，智商如冰。往往理性尽失，而情感闸门大开，任其流淌奔腾，一发不收。此时的我，听了二凤之语，顿觉突然，尤觉失措。我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无法接受我心中久爱的姑娘让他人娶走，成了别人的新娘。自此以后，天各一方，形同陌路。为陈家妇，为陈家生儿育女，错把故乡作他乡，尤将故人作路人。二凤还是以前的二凤，就是她刚才的一席话，似在如胶似漆的双方之间，筑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铁壁铜墙。
我也曾怀疑二凤的选择，不是出于内心。队内大大小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知道我和二凤的微妙关系。一是源于小时的一幕一幕，二是我回归这片深情的土地以后，尤其是代了保管员以后，二凤的大胆泼辣，紧追不舍，开口三哥，闭口三哥，烀棒头为三哥，炒蚕豆仍为三哥，为三哥额头擦汗，为三哥扁担涂鸦，不嫌不避。人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初时，别人以为二凤虽将对我的爱尽情挥洒，有点如醉如痴。春情荡漾，见怪不怪，至多说上：二凤这丫头，疯疯索索，过了头。毕竟未过门，八字未见撇与捺。
后来时间一长，司空见惯，他人的心中，从田头到场头，从家内到队房，常形与影相连，男与女肩并，双双对对，也就将我两当成了两口子，一家人。我也甘之如饴，不避不讳，亲密无间，但禁区、底线从未突破。那个年代，那个岁月，仍然是个性禁锢，守传统的时代，容不得依自己的性欲而来，万一给套上个玩弄女姓，流氓成性的帽子，那是一世不得翻身的，被世人所唾弃。何况，尊重女性，并非一句空洞之语，必须尊重女性的意愿与选择。
堂堂男子汉，可以对心仪的女人百依百顺，呵护有加，包容她的任性，赞赏她的率真，甚至可以拜倒于裙下，为她做牛，为她做马，以情而动之，以男人的魅力而征服之。但关键时刻，犹如公路跑车，一有情况，刹车必踩。唯如此，方是真男子。
我与二凤，情纯如水，一窥到底，无丝毫杂质，半点瑕疵。正是这样的爱，才让她，让我，如醉如痴，她的如颠如狂，我的奔腾激荡，碰撞出若干美丽的浪花，但始终皆以童贞之身，在大海中并肩游弋，冲向爱的彼岸。爱不是占有，爱是付出，是心与心的唱响，心与心的相印，心与心的交融。
二凤对我，从来都是付出，不计回报，不讲条件，小时，粮食紧张，她省下一口口，也要让我吃饱。第一次的六个鸡蛋瘪子加洋糖，值得我一辈子牢记。饥不择食时的烧棒头，加大米粥，还有那香喷喷的牛脚扁大蚕豆，终身难忘。
几十春秋，二人一起走过，要说她对我确有什么索取，那就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她挑粪。她对我的付出，点点滴滴，而汇聚成奔腾不息的爱河。足以让我在其中畅游一辈子。我与二凤，远不如她对我。这次她娘生病，大难不死，我是尽了些责任，出了些力，虽然，挪用公款一事未了，无论后果如何，我自一人担当，与二凤无关。
事，说大便大，说小不小。我虽未对二凤只字未提，晓以利害，怕她担忧，而致使内心不安，承受巨大压力，我独自一人承担。大不了拆家变产，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没有过不去的通天河。何况，我就不信，人命关天之时，袋中有钱，而见死不救，岂不是枉为人乎？我想事情说开，共同面对，办法总比困难多。这个世界，大多数人还是同情弱者，珍爱生命的。挪用公款有罪，但为了救命而暂时垫用一下，不妨碍此款的使用，我想，还是值得谅解和同情的。可是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关键是一时无法凑足凑齐，而又时不我待，迫在眉睫。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乔永星，1949年出生在上海，10岁随母亲下放回到盐城新兴公社。1966年盐城中学初中毕业回到农村，在农村生活二十余年后，随知青妻子返城。喜欢写些散文，小说之类，大多是农村生活题材。已完成《串场河畔》、《串场故事》两部系列小说和《学书》中篇小说以及几十篇短篇小说。累计近七十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