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回忆录] 大学(二十)
大 学(二十)
值班大夫赶出来一看,又急忙回到医院里拿出两条消过毒的床单,一条让大家帮忙铺到北京吉普车的后座上,另一条让烧伤的校工围在身上。上车前,校医给伤员注射了一针吗啡止痛。
汽车司机再也没有说什么,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围好床单的伤员送到车上坐好。学校的大夫坐在汽车的前边,我和另外一名同学坐在后排座上,把伤员夹在中间,向市医院开去,一路上风驰电掣的吉普车内,始终充斥着强烈烤焦人肉的焦糊味道。
到了医院,我急忙向学校的大夫要转院证明,准备办理住院手续。可是学校的大夫刚才一着急,竟然把转院证明忘在学校医院的办公桌上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和急诊室办理入院手续的人员一讲情况,那人说道:“你还有什么证件,先押在我这里,不然你没有转院证明,也没有押金,我不敢给你办理入院手续呀!”
我摸了摸上衣口袋,发现我的学生证还在兜里,立刻拿出来问行不行。
“太行了!我先给你把入院手续办完,明天再拿转院证明来换学生证吧。”挂号员一边说一边把住院手续办完,从窗口递了出来。
急诊室的大夫一见病人,立刻推来担架车,把伤员安排到医院的烧伤科重症监护室(那时候还不叫ICU)。
烧伤科重症监护室室内的地中央,只有一张重伤员病床。床上的天棚安有两排紫外线杀菌灯,已经全部打开。烧伤的校工,全身赤裸地被我们抬到病床上,不允许盖被单,不做任何包扎。然后我们全都被医生赶出了无菌病房。
市医院烧伤科的大夫诊断如下:病人全身烧伤面积97%,其中三度烧伤50%,两度烧伤35%,一度烧伤3%,全身上下只有右肩头和右眼睛及右上额处,还有比较完整的皮肤。属于极其严重的危重病人,医院立即请病人单位和家属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
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到这位烧伤的校工,直到八天后,校工因肺部烫伤、皮肤无法排汗,膀胱无法排尿及烧伤引起的并发症而去世。
回到宿舍已经是早晨4点多钟,急忙到洗漱室,把全身沾满熟人肉的衣服全都换下来。再用凉水和肥皂,浑身上下全部冲洗了三遍,全身还是散发出人肉烧焦的气味。
换下的内外衣裤全部用洗衣粉泡了起来,等白天有时间时再洗。
回到宿舍,倒在床上,虽然很困,但还是觉得一阵阵烧人肉的臭味向鼻孔袭来,让人根本无法入睡。没有办法只好吃了一片安眠药,才慢慢地进入梦乡。一觉睡到下午一点多钟,午饭也没有吃上。
第三天上午,土木系大楼来了俩个年轻的女孩子找我。一个女孩十八、九岁,另一个女孩最多也就十六、七岁,年轻充满活力。我一看并不认识,就问道:“你们找我什么事呀?”
“你是赵雨祥吗?”其中一个年龄在十八、九岁的大女孩问。
“我是赵雨祥,你们有事吗?”我问道。
“我们是电机系的校工,你在市医院住院处,抵押入院的学生证已经取了回来。我们系主任让我们给你送来。”年龄大一些的女孩回答道。
“是我的学生证,谢谢你们给我送来!”我接着说道。
“你还谢我们,我们系主任还让我们谢谢你呢!感谢你深更半夜把烧伤病人送到了医院,还把学生证押在了住院处。”大一点的女孩回答道。我们又寒暄了几句,我便去继续描我的施工图了。
俩个女孩又在土木系的教室里流连了一会,一边和我交谈,一边观看我们正在描的图纸。当她俩个知道我们描的图纸,是正在设计的酿造厂办公楼图纸时,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交谈中,我才知道这俩个女孩是亲姐妹,都是太原工学院招收的工人,目前在电机系的教学工厂里上班。姐姐长得比较靓丽,妹妹显得略有逊色,但两人都不失青春靓丽的阳光本色。(未完待续)
清风细雨(赵雨祥)
2012年12月7日 于 铁岭银州
1、这张照片是1992年8月,太原工业大学举行建校90周年暨独立建校40周年大会时,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工民建1973届的部分同学,在学院办公室合影。
照片前排左起:孙秉英(7302班)、赵雨祥(7301班)、赵贵田(7301班,同窗好友)、华树春(7302班,同寝室好友)。
2、这张照片是2019年6月8日下午三点钟,我和大学同学吴龙在长白山天池上合影!我和吴龙从毕业到现在,43年来这是第一次见面!当年的风华正茂的我们,如今都已经白了少年头!
照片左起:吴龙(7301班党支部书记,也是我在大学的入党介绍人)、赵雨祥(本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