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10》
《朋友. 10》 …… **** （絮语：就理论而言，朋友的话题似乎永远讲不完；实际上应该也是，前面几篇粗针大麻线的浮笔只是引子而已，情意更深重、经历更纠缠的朋友，还可以当长篇故事讲。 …… 只所以想搁笔，一是笔力不够，害怕失真；二是顾忌太多，既然是写实便有两面性，分寸不易把揑。权留到以后再说吧，山高水远，水积淀才清，酒窖藏醇厚，友情也如此。 …… 事实上，友情、爱情与亲情都是人为主观的划分。在我们大脑中枢的账册上，它们都属于一个不分款项的账号，有四个记账条目：已支，已收；应支，应收；各自的收支汇总） …… **** （ 情 论 ） …… 心如死水的人不算，修行到佛菩萨境界的人不算；但凡能有情绪波动的人，都应该承认“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爱和恨，是情感的两个极端。 …… 那些说“朋友不要谈钱，谈钱就俗了'的人，是赤裸裸的虚伪与矫情。金钱的收支，不仅是情意表现的日常维度之一，更而且对大多数人而言，正是真假情意或多寡的试金石。 …… 那首广为传唱的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每每听到，大多数人都会心驰神往。 消失的岁月，会在脑海里如过电影般，浮沉激荡。是的，只有活着才能讲友情，而活着的基础是物质。 …… **** 所以，我只是说我们绝大多数的正常人，而不是那些义薄云天或博爱如佛的人。每个人交朋友的标准不同，每个人爱情观的原则不同，每个人对亲情间的期望值也不同。 …… 换言之，我们每个人在大脑情绪中枢中，都有一个或模糊或清楚的总账册。在这个账簿里面，曾经与自己交往过的每个人，都位列其中，涓涓细流，或汪洋大海。 …… 我们按自己的标准，记载着所有人的已支已收与应支应收。由此，我们界分了朋友的级别，由此评价着爱情的深度，也由此鉴定了亲情的多寡。 …… **** 这是本以普通记账为中心的四类记账：普通记账，平常喜丧病节的礼金往来；借贷记账，现金及实物的借还； 人情记账，权力或亲友人脉关系的互相帮忙；特别记账，某些关键事件的是是非非。 …… 注意，这个账不是我们自己主观所为，而是大脑回路自动神经系统的记录；我们顶多能做的，就是用意念主动逡巡一番，再分门别类加深一下印象而已。 嘴上说不计较的，也许是客套，也许是修养；而大脑内的实际记账，一如石上刻痕，任谁也轻易抹不掉。 …… 人和人之间有许多不同，其中之一，便是大脑回路自动神经系统记录能力和精度误差不同；其中之二，便是有无用意志去主动回忆厘清；其中之三，便是不同账类的兑换率。 …… **** 这里有几个规律：其一，匮乏窘困时的获得，记忆最为深刻；反之，富裕丰饶时的得到，印象平常；其二，囊中羞涩时的付出最为艰难；反之，手头阔绰时的支出，较为容易。 …… 其三，付出包括时间、劳动、钱物、感情的共鸣和价值观的支持；其四，接受方接受时，大脑会自动核算两个数字：占给予方总量的比例，占接受方接受总量的比例。 …… 其五，我们之所以不同，正在于每个人大脑中枢里，核算体系兑换率不同：金钱，情意，价值观。 …… **** 其六，我们将金钱重于情感和志趣的，称为酒肉朋友：将情义重于金钱和志趣的称为挚友；将志趣高于其他的称为道友。人性一依贯之，这个兑换率始终在稳定值上下波动。 …… 我们对朋友所有的情绪诱因，都缘于实际值对大脑内平衡值的偏离。超出或低于期望（平衡值）的接受，我们因感动或沮丧而重新定义朋友。 …… 超过或低于平衡值的支出，我们同样会因懊悔或内疚，重新审视自己，矫正未来行为。无论我们在朋友眼中，是肉友、挚友或道友，我们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同。 …… **** 这个不同大部分也是由基因决定：上述机制，是镶嵌在我们神经中枢的一套负反馈系统，输出的情绪结果，会指令我们下次的行为向平衡值收敛。 …… 这套系统愈精确、反应愈灵敏，我们在朋友眼里愈稳定可靠，由此获得的友谊也愈长久；反之，我们会愈来愈被边缘化，直至缘尽义断。 …… 而所谓的精神病，便是系统突变为正反馈，这些事例在生活中屡见不鲜。譬如借朋友钱未还，负反馈是心生内疚采取补救；正反馈则是忽略内疚，换个朋友再借。 …… **** 久而久之，外面的信号是鬼憎神厌，内部神经是内疚情绪累积超过神经能承受的度，最终精神崩溃，或死或疯。 …… 情感世界里的正反馈，更为普遍。感情本来是双向的，负反馈会令我们停止单方付出。 而正反馈则不顾懊悔情绪的指令，最终在外界鄙视和内心懊悔过度的双重压力下，走向绝望的奔溃，或伤人或自伤。 …… 精神价值观的世界同样如此，理想和现实的碰撞，负反馈会遵从内心失望情绪的引导，调整理想或改变（包括迁徙）现实。 而正反馈则愈战愈勇，分道扬镳后的朋友，或者战胜现实成王成霸；大多数理想化为齑粉而崩溃，怨天恨地，形影独吊，抱憾终身。 …… **** 这便是我们朋友世界的冰山一角。每个正常的人都会进入老年，那些年轻或中年时忽略了的人事，会渐渐重新浮出水面，或困惑纠结我们，或欣然安详我们。 …… 老年的生活便是回忆的生活，个人的历史会纷至沓来。每个被我们唤醒的人，都会被自己重新计算恩怨情仇的收支损益。最后，我们或许会将所有人的净损员汇总，来自我鉴定自己的一生。 …… 我们或许会愧疚，因而决定老年行善；我们或许会不满，从而陷入老年充满戾气的惨淡；或许心如止水，以为此生不亏不欠。凡能驾鹤西行的，必是心明如镜勘破人情的人。 …… ****（聿木2021.02.10下午搁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