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为什么要生到这个世上来呢?
报告厅里,空调开得很足,我在读一本小说。
已经读了一个多周了。
接近尾声了,主人公直贵去监狱唱歌,下面坐着他抢劫杀人的哥哥。
他很激动。
哥哥——直贵在胸中呼唤着。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生到这个世上来呢?
哥哥,我们也有幸福的那一天吗?我们在一起交谈,就像我们两个给妈妈剥栗子时那样。
看到这里,我却忽然掉下眼泪。我很少看小说掉眼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打动了我,我们为什么要生到这个世上来呢?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经常问自己,我们为什么要生到这个世上来呢?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承受所有的悲欢离合,为什么要承受所有的歧视与偏见呢?
直贵的哥哥刚志为了供养弟弟读大学,一念之差间去入室抢劫,本该离开,却看到桌子上放着弟弟最爱吃的炒栗子,想起妈妈弟弟一起吃栗子的场景,便返回拿栗子被发现,情急之下误杀了户主。
刚志进了监狱服刑,而弟弟也无法继续读书,开始了在这个人世间的艰难打拼。
开始他还会提及哥哥,与哥哥定期通信,后来却发现人们对杀人犯的弟弟全都另眼相看,他因为哥哥丧失了工作的机会,因为哥哥与做一名歌手擦肩而过,接着又因为抢劫犯的哥哥失去了心爱的女孩……人世间的美好都和自己无缘,他的奋斗与努力也没有人看见,只不过是因为他有一个抢劫杀人的哥哥,歧视无处不在。
他愤怒过,悲伤过,无力过,抗争过,然而,没有用,没有人看到他的努力与哀伤,好在,有一个女孩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是这个世界给他的唯一温暖。
当他终于有了家庭,有了妻子,有了女儿,有了自己想要呵护的人,却发现,女儿也因为有了一个杀人抢劫的大伯被人歧视与孤立,他终于忍不住了,他要结束这段关系,他要把哥哥从自己的生活中赶出去,于是他给哥哥写了最后一封信,他告诉哥哥自己因为是杀人犯的弟弟遭受的痛苦与折磨,他希望哥哥以后再也不要来信,再也不要和自己有任何瓜葛。
然而,并没有结束,这世间,人和人都有牵绊。血缘关系,可以剪断吗?歧视可以不存在吗?
作者只是借平也社长的口气说: “歧视是理所当然的……我们需要对你区别对待,这也是为了让所有的犯罪者知道,自己要是犯了罪亲属也会痛苦。”
所以,当直贵决定去哥哥所在的监狱唱首歌,和哥哥告别时,他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发不出声音,那首约翰·列侬的《想象》就那样默声地在他心中流淌:
没有歧视和偏见的世界,
那只是想象中的产物
人类就是需要跟那样的东西相伴的生物。
所以,他会在心里,一直问:我们为什么要生到这个世上来呢?
小说没有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