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一凉《驿站的怀念》| 主播山妮 | 心香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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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一凉作品，主编黄幼中
人在某地住久了、住熟了，总有或多或少的感情。
有一天你突然离开了，当你重新想起，总有或多或少的思念！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念想，是对旧地友人的想念，还是对原来事物的回味，以至重温过去的旧梦，实在是不好说！总之，就是想去走走看看。
我年轻时，在长沙住过的地方有好多处。岳麓山红叶尽染的日子，曾经令我如痴如醉，依偎在湘江桥头看万山红遍、观大江北去，看橘子洲百舸争流，唱浏阳河五十里水路入湘江，无不令我心旷神怡，忧馋未饥、醉意绵绵，美不遐思。
登云露宫看长沙夜景，灯火万家，美丽湘江宛如一根兰色的飘带，无不令我感慨万千、突发奇想！听小城故事更是令我踌足徘徊，流连往返……
然则，常出现在我眼前，出现在我思念中的，却不是渔歌互答、波澜不惊，千帆竟发的湘江之水！也不是那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岳麓美景！却是我最想去看看的长沙市郊、雅塘村市精神病医院。
其实，我在精神病医院，只不过住了三年。在这之前，我曾在岳麓公园参与国家八五林业攻关课题研究，搞的是《枫香毒蛾》防治与控制技术研究工作。远比来这精神病医院供职轻松得多。
可不知为什么？我却阴差阳错地选择来医院上班。来医院虽只有三年，比之我去过的其他单位，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但总有一种去故地旧游的期盼！也许是因为年岁渐增的原因吧？去寻找自己、曾经过去留下的足迹，看看这里的点点滴滴和这许多年以后的变化。
老实说，我的写作能有一点点进步，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它是我写作开始的起源地。所以，我不得不对精神病医院这块神奇的花岗岩土地，情有独衷、有所眷念！有一种寻找故地，重温旧梦的冲动，乃之时过境迁、斗换星移的变化。
我多么希望能再次踏进这块质朴、厚重、纯净的红土地。心里也就有了种莫名的恐惧，有一种说不清、理还乱的矛盾心理和糟糕透顶的情绪！
这许多年前与旧地告别时留下的种种狼狈不堪的情形，和别过的许多同事。一时，尽在这悠远的记忆里保存出现。一切美好的、丑恶的、善良的事物，包括那一张张生龙活虎的自已熟悉的面孔，所发生过的一切，全集中在这悠远的梦幻里，总是忘记不得……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困惑心理，叫自已鼓起勇气，想实实在在地再走进这块，原本自已就不陌生的土地。突然发现自已，找不到当年来时的去向和临别时、自已留下的点滴踪影，已是站立何方？才发现这里，已是物是院非，彻底地变了样。
一时， 想要找回梦中的记忆，已是完全不可能！于是，我觉得自已有一种失落的孤独而后悔起来。有一点不该来的想法而感到惆怅，这样我至少能保留当初完整的记忆在脑海中，使旧梦不变得如此破碎。这才发现过去的那块我曾经熟悉的红士地，仿佛变得如此的陌生。
那山不再是原来的那座山，月亮也不再是那个月亮了……惟有不变的是同事们那一张张渐渐由年轻而变得衰老的面孔。憨厚、久远的淳朴，彷佛还在昨天。
我站在马路的斜对面，看着那穿流不息，南来北去车辆的涌动，人潮如海、无数双齐踵并肩奔忙脚步的忙乎。便大声疾呼起来：那正是我当年停泊的驿站！ 一觉醒来，原来这是在梦中呼喊……
二十三年前的九月三十日（星期天），是我人生命运的转折点，这个特殊的日子，也正是我人生命运最低谷、最难忘的日子，也是我最最悲伤的日子。也正是这个特殊的日子，才改变了我后半生的命运。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这个难忘日子的发生，就没有我后半生命运的改变。正因为这个该死的破日，才使我失去了右眼的光华，使我陷入到极度的悲伤和凄苦中。一下觉得没有了太阳，没有了月亮！生活失去了意义，人生已滑入了严寒的冰川。
无助、彷徨、恐慌，漫无目的地苟延残喘，昂贵的医疗费用与家庭的双倍压力，像一根无形的钢针，在刺向我久远的心脏，生活得像个地道的活死人。
这个正值我青春年华，风华正茂、拼搏向上的黄金时段，怀揣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对未来人生充满着无限的美好！一住就是三年的小院。因为命运的突然改变，无能小人的算计与幸灾乐祸！什么人道主义、救死扶伤，在他们的心目中早己不复存在。即便是那不可抹黑的良心，在这个时侯也显得一文不值，强行地将我逼出医院，扫地出门！推向那痛苦无情的深渊里。
在这个时候因为权力的驱使，即便是那威严的法律也变得如此苍白、显得无能为力……
可能是有过一段这样可怕的经历，才想去又怕去医院。到底想什么怕什么？连我自已也说不清楚！是想去记忆那些美好的事物，还是怕勾起自己对伤心往事的再次记忆？这种复杂且又自相矛盾的心理，就好比一瓶五味俱全的酱醋混合在一起，在胃里翻江倒海。又好比一根曾经被自已踩过的可怕的井绳，捆住了自已的双足，摆脱不了，挣脱不得！是去还是不去？
可以亳无保留地说，这精神病医院既是我写作开始的摇篮，又是我曾经憎恨，如今念想的欢喜冤家。有那么一天，我徒步走到了雅塘村站，离院直线距离不过二百米之遥，实在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才一鼓作气，直奔往此处。刚至门卫口，屏住呼吸，轻轻地、悄悄地低头走进了医院。
此时，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如同起潮的江水一齐涌向心头……突然，我停住了欲行的脚步，是继续前行寻找昨日的故事，还是倒退走路忘记可怕的岁月？我举步惟艰，难以选择，也无法想像，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凭着我依稀的记忆、判断与冷静，找到了我曾经居住过三年的小屋旧址。回想起在医院生活的日子，虽只有短暂的三年，又彷佛觉得那样的漫长，要不是意外事情的发生，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选择离开！谁知这一别就是二十三载。
所以，一想起这该死的驿站，想起这个倒霉之极的日子，想起那几个曾经对我用心嫉妒、致我于死地而后生，又用心十分“良苦”的可怜虫儿，我便浑身的不自在。
因此、倒怨恨起这个是非之地的存在与否！与我还有何相干？这也正是我怕去的原因。
然则，是非曲直与否！不是绝对的。生活中也有美好的事物，也是跟这所医院是分不开的，它时常会带给我些许心灵的慰藉。我的作家梦便是从这里开始的，我的第一本书《悲悯人生》的构思，也是在这里形成的。起码使我不至于消沉，才使得我有另谋生活的选择！
慢慢地医好了心灵的伤痛，取得了我并不十分满意的结果。这虽不算太多，但起码是自已人生的一种进取，在某些人眼里可能显得微不足道，也不堪一提！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得感谢这如今不复存在的小院，与那几个良心算尽的混蛋。如果没有他们当初同一鼻孔的出气和对我同流合污的算计。因此，我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所以，我也有了当面“言谢”他们的理由，却又找不到他们消逝的踪影，我已是万般的无奈。也许他们也像这所小院一样，在我心中早己“人间蒸发，荡然无存”。所以，这也正是我想来医院一看的理由。
时光过得真快，一晃二十几年过去，这痛苦之往事虽历历如目，随着时光的改变，己成为过去，成为我可怕的历史。本不想再去记忆，劝自已把它彻底忘掉，与自已完全告别！不必流年，不必再去感叹命运！
可老天就是这样！如果没有这难熬的时光，没有他们的“恩赐”和落井下石！恐怕我现在还处在冬眠中。又何必如此劳神费力拼命找寻、记忆这些早己消逝的往事，去感叹逝去的年华！想起这许多年以后，自己一路走来，却又十分的不易！
其中的坎坷，几乎每一步都是生命的叹息，每一步都是命运的呐喊……因此，也绝非平白无故、无端地对他们有所诅咒与记恨。其间的辛酸悲苦，惟有岁月的激流能将它洗刷一新。
寂寞、贫穷、无助一切该可忍受，惟有人格、尊严不可屈从！
我记住这一切！就是记住比这更美好医院的过去，更想记住在我倒霉落魄之时，曾经对我伸出援助之双手、善良可敬的熟悉的面孔，在我心中永远有留存的空间。去寻觅他们与自已彼此而改变的昨日的足迹，以至在梦中能有更好的回味，以便让自已惶恐不安的心灵得到更好的净化与升华。
啊！精神病院，我是多么想走近你，我又是多么怕走近你，你是我生命里程的真实写照。你是人去院非了，可是在我的心中，你依然是完整的，如同一个李子，别看它是酸酸的，同样也是甜甜的。这便是我怀念的驿站，曾经的精神病医院！
以文会友，推广交流、相互促进，我在这里等您
作 者 简 介
炎 一 凉 男，本名戴开典，字晴。1963年生，湖南武冈人，1983年委培于湖南农业大学，从事昆虫、动植物保护研究与编写工作数年。1993年开始文学创作，曾在《辽宁青年》《溪水文学》《五色泉》文学杂志发表过文章。
荐 稿：佑 子
排 版：庞泽贤
主 播 简 介
山 妮 女，《心香文艺》主播，天津人，自幼喜欢文学，歌唱，戏剧表演，朗诵等。希望让美好声音插上翅膀，长出明亮的眼睛，妆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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