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奇与邳州土山浴德池的秘密——知情者访谈录(作者 沈祥忠)
2021年2月28日早上,91岁的臧公湖老人来到邳州宏大字画装裱店装相框,问起东南大学的沈连峰教授,店主沈祥忠说:“认识,一家人。”
沈祥忠向臧老介绍了老家土山浴德池的情况。浴德池在八年抗战中是中共地下联络站,曾祖母姚氏为中共地下党送特报,救过一九四二年回延安参加七大的胡服同志(“胡服”是刘少奇主席的化名),徐州《彭城晚报》在2006年6月20日发表过关于此事的文章。
臧老听后即说:“有这事”。
他回忆起1971年的一天,那天不太冷,是个星期天,没有什么事(具体日期不清)。李觉民校长(江苏省运河师范副校长,1940年曾任中共邳睢铜地委创办的邳南公学校长)臧老陪他去巨山走走。
巨山与占城五七干校不远,李觉民校长到了巨山脚下,突然指着山边一个村庄对学生臧公湖说:“当年胡服是骑着毛驴来的,住在这里”。
臧老认为李觉民校长的话是可靠的,因为当时正值全国批判刘少奇同志的高峰,李校长本身还被扣上叛徒的帽子,提这事对自己的处境无任何好处,也更无心捏造。
沈祥忠把这一新证据打电话告诉张元栋(邳州电大校长,作家,近年来一直关心刘少奇走邳州的事,写《红邳县》一书,还写过不少邳州抗战史故事),张校长听后想约见臧老。
沈祥忠又把臧老提供的信息告诉了刘少奇纪念馆馆长罗雄,罗馆长听后很高兴,说“好!把类似这样的访问建议搞个现场访谈,记录,交当事人签字”。
3月2日,沈祥忠约请了臧公湖老人、刘少奇同志的警卫员李怀珠老人以及张元栋校长,来沈祥忠的字画装裱店共同座谈实录。
首先沈祥忠把巧见臧老的事说了一遍。臧公湖老人把与李觉民校长的关系作了介绍,又把与李校长在邳县巨山脚下的谈话更详细地说了一遍。
臧老接着说:“在睢宁应该能查到,睢宁有几个同学在那任职。”
张校长说:“我和祥忠去了睢宁,找了搞史志的人,没有查到。”
臧老接着说:“从祥忠的店回去后一直在思考,那个年代,李觉民本身还不利索,还被扣上叛徒的帽子,谈'胡服’刘少奇有什么好处,对这个敏感的问题,别人躲就躲不了还敢提,更没有心思去捏造。”
臧老说他到家后打电话给南京的老同学胡居成(胡居成是睢宁人,原徐州军分区政委,新四军研究会的,原邳州市委书记陈静的亲母舅)胡居成说:“有这事,我曾经写过'胡服’刘少奇在睢宁古邳的报道,说是从什么湖来的,在杂志上发表过,那本杂志现在已停办。”
臧老问:“能不能找到?”
胡老说:“很难,不好找,年久了,写的很多报道,写报道窑湾的,现在还有,现在有一万多本书,小孩不喜欢,想捐给母校运河师范图书室。”
臧老又问:“能不能再写个回忆文章?”
胡老说“现在年高,记忆不清,身体不好,本想回家到母校看看,与同学聚聚,但自己患有严重的前列腺病,身上带尿管,老伴在去医院的路上又被市里打工的农村妇女的车碰了,腿骨断了实在困难。”
臧老说:“我同学多,社会关系很好,在学校里都是干部,平时和李校长、和同学胡居成无话不谈。”
在一个半多小时的交谈中,对文化大革命和四清运动,几位老人谈了很多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的事情。
关于“胡服”刘少奇一九四二年回延安参加七大时经过邳县的事,邳县和和睢宁党史、史志没有记载,那个年代搞阶级斗争,谁都不敢写。土山浴德池主沈宪帮是邳南的名人,解放后被划成工商业兼地主成份;儿子沈庆霖是黄埔军校军官。“胡服”刘少奇走邳县与沈家浴德池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铁道游击队》作者花费三年写这部书,作者在书中写护送刘少奇这节差点被封,作者被批,幸好“四人帮”打倒,后来这部书被拍成电影。
刘少奇与土山浴德池的秘密
浴德池后人沈祥忠经过数十年的调查,通过阅读老革命家回忆录、邳州政协的老干部回忆录等相关资料,来查找1942年刘少奇同志经过邳州前往延安参加中共七大的线索。
在两本旧书《新四军》和《脚印》中曾记载了这段历史,书中提到刘少奇同志曾“兵分两路”,其中一路经过邳州,被尘封的历史终于浮出水面。
1941年下半年,中央要求刘少奇回延安参加七大。毛主席要刘少奇回延安途中去东海县116师所在地,处理东海县高级干部矛盾问题;毛主席去电彭德怀侦查确定刘少奇同志回延安的安全路线。
刘少奇化名“胡服”,带着90多名警卫护送人员从盐城地区阜宁单家港出发,踏上返回延安的3000多里的征程。途中在淮海区党委、行政公署和淮海军区及新四军三师师部和十族旅部沐阳县小胡庄、陈圩一带停留、休整。
4月10日到达115师所在地东海县,在东海县停留三个月,处理高级干部矛盾问题。之后,胡服同志从东海的朱樊出发,渡过沭河、沂河。1941年底至1942年,日军为了侵华物资给养的安全,对解放区进行疯狂大扫荡,特别是铁路沿线。由于护送人员太多,容易被敌人发现,胡服同志精减护送人员后继续前往临沂,又经费用、滕县、峰县地区到大枣庄西小北庄。在小北庄休整两天后前往微山湖,一路上日军三步一岗,两步一哨,军车来回检查,阴雨无阻。胡服同志很关心华北革命根据地的发展和安全。
邳县是八路军、新四军的根据地,又是华中的唯一秘密交通线(中共地盘)。为了安全起见,胡服同志决定兵分两路,其中一路护送机密文件、电台。他对护送人员说:“确保机密文件的安全,必要时献出生命也要保护它,如果情况危急,烧掉也不能落入敌人之手。”
这里要特别说明的事,刘少奇回延安不是走远走近的问题,他的心里装的是革命根据地的发展和安全问题,他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他考虑的是大局。
胡服同志只带很少的警卫员向邳县方向前进。七月份的天阴雨连绵,日军的警戒严密,巡逻车频繁经过。胡服同志和警卫员在一块就近的高粱地里躲藏,警卫员也走失了方向,经过多方面的观察,警卫员找到了向导。
在中央决定让刘少奇同志回延安时,毛主席就电令彭德怀,要确保刘少奇同志路上的安全;彭德怀也秘密通知有关线路,将有一位新四军的首长要通过此地,要加强安全,确保首长顺利通过。
胡服同志的警卫员与驻邳根据地的钟辉司令员联系上了,钟辉司令员派身边的王全中为向导,护送胡服一行来到了邳睢铜灵根据地。到达睢宁古邳后,在李云鹤、杲益斋主任的安排下在巨山脚下住下。
这时,地下党得知日军获得了中共重要领导人在睢宁的消息,将派军前去围剿。情报传到了土山浴德池,情况十分危急,地下党必须将这个情报送到睢宁,让胡服同志尽快转移。
这时天仍然下着阵雨,土山与古邳有30余里,日军戒备森严,别人很难冲出这封锁线。沈宪帮的儿媳冯玉莲要去(革命烈士沈庆霖妻子),沈宪帮考虑她太年轻,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让夫人姚氏去吧。姚氏的娘家正在古邳,她年近60岁,敌人不在意,可借口说老娘病危,有希望完成这次任务。
姚氏是个小脚,她将情报盘在头上的发髻里,化了化妆,挎上篮子立即出发。姚氏连夜步行经过三道封锁线,一路上不知倒了几次,浑身像个泥人,终于将急报送到党组织手里,胡服同志终于化险为夷(《彭城晚报·徐州大事》2006年6月20日)。7月20日,日军调集大榆树及周边的日军向古邳扑去,在古邳扫荡半个月扑了个空(老干部回忆录《邳州政协史志》)。
刘杰三(第四区区长,邳睢铜灵大队长,联络部长)将胡服同志接到邳县土山浴德池。胡服同志商人打扮,在浴德池与池主沈宪邦见了面,刘杰三向胡服同志介绍了沈宪邦为革命做的工作,胡服同志激动地说:“感谢你为我党所做的贡献,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党与你们是鱼水关系,我们要依靠你们,望您继续努力,搞好联络保密工作,为共同把日寇赶出中国去而奋斗。”沈宪帮一家人忙着招待客人,杀鸭子(沈家养几百只)咸鸭蛋、鸡蛋炒咸豆等。吃的高粱煎饼,请了常来开会的魏振亚、杲益斋、刘杰三、夏暮尧、冯子鏊等陪坐。
在饭桌上,胡服同志再次向沈宪帮一家的热情招待表示感谢且告诉在坐的同志:“沈家为我们党的贡献我们不能忘记!要保护好沈家的安全。” 然后他们在浴德池召开了部分地下党人员会议,要求继续抓好统战工作发展教育,搞好群众工作,特别强调邳县是华中、华北、山东联系的咽喉,是华中华北、淮海地区通往延安的秘密生命线,一定要确保这条生命线的畅通!
胡服同志在浴德池住了三天要走,沈宪帮想让他多住几天,他说:“任务在身,又是阴雨季节,正是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大约十一点左右,雨渐渐小点,胡服同志起身要走,沈宪帮拿来雨伞给他,,刘杰三派通信员王全中护送胡服同志,越过东龙海封锁线到达碾庄西芦岗地下交通站。交接后,刘少奇同志给王全中一块银元,王全中没要,回来后向刘杰三汇报完成护送任务。后来才知道这位胡服是华中局书记兼新四军政委的刘少奇同志。
革命烈士沈庆霖将军孙子沈祥忠查阅整理。
2021年3月8日
上两图为刘少奇纪念馆原馆长罗雄19年11月四日考查土山浴德池,与本文作者合影
题头图为知情访谈:91岁臧公湖老人坐正面,前为原邳州电大张元栋校长,沙发上坐的是原刘少奇警卫员李怀珠,访谈1942年刘少奇路过邳州的相关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