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溜溜的黑眼猪‖亲亲的二姐

(特写镜头)

上个礼拜三,丹凤县城主城区,一个大叔级别的帅气男子在尽力拉一个年过花甲但风采依然的女士去饭店吃了中午饭,再回州城的家,女士嫌帅锅男子花钱,引的路人围观。我在旁边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傻乐,眼看拉不住了,帅锅男子冲我嚷,你还不来给我帮忙?我一个大男人在这拉拉扯扯的让人看着像啥!我说,姐,我想吃鱼火锅了,你不走,请我吃了再走。她说,那行,你俩甭花钱,地点你俩选,我出钱。立即转身跟我俩走了。镜头中慷慨解囊要为我们买单的女士是我们的二姐,我们姊妹伙习惯把她叫姐,帅锅男子是我的小哥。当然,后来还是小哥买了单,这是后话。

二姐生于建国初期,国家正困难,加之我们家兄弟姐妹多,更重要的是我的父母都是党员,农村干部,白天干生产队里的活,晚上没完没了的开会,家里一帮孩子没有人经管。二姐上学还要领上三姐,四姐,没办法上,所以没有上几天就早早缀学回家,小小年纪挑起了一大家子的家务活,跟着大人学做针线活。常常用布角角拼接的给我们兄妹学做衣服,鞋子,被送外号“纳布角”。

闲暇时间,她又跟着村人学纺绳,打地毯,织凉席等副业,卖了钱以贴补家用。可怜她正是长身体阶段,因无休止的体力劳动,姐的右手小指头成了蜷曲的,再也伸不直了。亲亲的二姐用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无私奉献的帮助父母亲养活一大家子人,她的缀学回家,成就了兄妹们美好而精彩的人生。

青年时的二姐出落的亭亭玉立,俊俏靓丽,被我们村在地区国有大企业当科长的本家哥哥介绍给了现在的姐夫哥(只所以叫姐夫哥,因为姐夫对我们兄妹来说真的像哥一样亲。),姐夫哥是国有大企业的一名司机,他常常自嘲自己是"师"机干部。从乡村出嫁到城里过上好日子后,姐时刻牵挂着她老家的亲人,她总是利用姐夫哥给老家送汽油等生活物资时随车回来相聚。

那时的我,只要一听到南坡根公路上汽车喇叭不停地叫,我和小哥刮旋风一样的向公路上跑去,总能接到我时尚的姐和一大包糖果饼干。姐夫哥打开油箱给随后赶来的大(我们对父亲的称呼)打满几瓶汽油,才开车去街道交货。我们爷父伙相跟着,我边走边吃着糖果,大架着亲嘟嘟的外甥,小哥提着汽油瓶,姐拿着行李,俨然一个小队伍。那些饼干之类的食品,简直是我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大餐。

冬季的一天,姐回来没有看到她的小弟小妹去南坡公路上接她,回家问母亲,两个娃哩?妈说娃上坡割柴禾去了。姐说不是给钱让买柴吗,咋叫二个娃上坡去割柴,这天,要是把两个娃栽了可咋了?

妈妈笑着说,不让去,他俩不听。姐二话不说背上背笼就走。那一天我和小哥已经下了坡,我俩走不动正在那儿休息。突然间,转弯处一个窈窕的身影向我们走来。我俩兴奋的大喊“姐,姐,我们在这儿”。姐快步地向我们走来,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出嫁多年没有背过背笼的姐把我俩的柴禾一下子背在肩上,在路上一再叮嘱我俩好好上学,家里没有钱了就写信,从此我俩再也没有上坡割过柴。

第二年夏季的一天,下暴雨,风刮的枣子落了一场院。我赤脚去拾枣子,不小心踩到了玻璃渣子上,由于医疗条件差,母亲只是简单的给止了血,也没有找赤脚医生看,一块玻璃渣子扎进了我的脚后跟肉里,从此我走路都是用脚尖踮,时不时的痛疼。深秋的一天姐回来了,问妈说我看女子走路咋脚不敢沾地呢,妈告诉了她情况,晚上等我睡熟,姐让妈拿着煤油灯,听说用手轻轻一捏,玻璃渣子混合着浓血一起出来了。我第二天早上起来感觉一下子不疼了,喊叫问妈我脚咋不疼了,妈说你姐给治好了,我高兴的燕子一般向学校飞去,再也不用踮起脚跑步了。

早上放学回来,二姐把我叫到房背后,偷偷给我几块钱让我不要告诉妈大,受伤了生病了应急用。大在前头看到了,说,我说今天早上咋不急着走哩,原来在等小女子放学。姐说把娃经管好,让人放心,大说你放心走吧,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我和你妈以前粗心了。这一次,我和小哥大一起把姐一家送走,心里空落落的,失魂了几天。

八十年代中期,姐夫哥帮忙接回了随军做军嫂的大哥一家,大嫂和侄儿侄女定居商南,大哥仍在部队服役。从此,姐除了挂牵丹凤老家的亲人外,心又分给了商南一瓣。一个夏日炎炎的午后,他们又接走了我,我在她家一住四年,吃喝全部是她的,打工挣的钱全部给自己买衣服撑了门面。我懒得抽筋,常常吃了饭从后门溜走,怕洗碗,饭一吃就跑了,姐夫哥和姐从无怨言。我月月买衣服,钱一到手就完了,姐知道到了,月底总是贴补些,说是女孩子身上没有钱出去看人下巴子,容易贪人小便宜受人诱惑,我那大字不识几个的姐,教给我的这个道理,让我今生受益匪浅。

到了九十年代,国家开放了城镇户口,合同制教师的三姐和四姐同时买了城镇居民户口,并招工进城租房定居。她俩个刚在老家盖了新房,孩子又小,如此一来,经济陷入困境。危急时刻,二姐夫哥再次伸出了援手。

我到如今还能清楚的记得姐和姐夫哥的对话,姐说,当家的,这可是我们的全部家产,姐夫哥说,总不能让两个女子困住吧(我当时还住在她家)。二人意见统一后,姐夫哥开上他的东风大卡车拉着姐去银行把他们的死期存款当活期取了出来,借给两个姐姐每人五千元。这还不算,为了让她俩尽快脱贫,姐几乎每个月都去丹凤看她俩,从菜地的蔬菜,水果,吃的,喝的,包括烧的,面面俱到的牵挂着。每次回来,姐端起饭碗总是泪流满面。我不懂事儿问咋啦,姐说我一想起两个女子受的罪我吃不下饭,特别是一想起你三姐,我心疼的都要烂。我无言以对。后来,二姐夫哥帮忙找生意让三姐夫哥和四姐夫哥做,使她们很快脱贫。那是姐姐们人生中一段艰难岁月,她们抱团取暖,战胜困难。

九二年的秋天,连阴雨绵绵不绝,河水暴涨,我们亲爱的妈妈生病卧床不起,当时大哥在武警水电总队十三支队西藏所在地任支队长,总指挥,二哥在北山社教雨隔住多日未回。加上那个年代交通,通讯设施薄弱,三个姐姐在城里,家里剩下了大小哥和我,小哥才结婚,没有主心骨,河水大的几个叔伯哥几次试水不得过而放弃了送妈妈去大医院的机会,耽误了妈妈的病,妈妈走了。

那一年母亲64岁。我们兄弟姐妹的天塌了,精神也垮了,二姐夫哥拿回七百元钱,拉了一卡车疏菜,和几个姐夫哥联手请来丹凤剧团助演把妈妈送上山。我们兄弟姐妹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地送走了妈妈生活还要继续,三姐四姐刚进城参加工作,孩子又小要上学,大姐一大家子人,大嫂在商南上班二个侄子侄女正在上学,大哥在西藏脱不开身,暴脾气好心肠有孝心的二哥精神彻底垮了,整天工作也不干了,疯了似的打牌赌钱,也不管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了。行政干部的二嫂不敢言传,察言观色的侍候着二哥。正是秋收冬播季节,地里一河滩活,我和大小哥强撑着收播,小嫂拖着临产的身子做家务,我永远难忘,在我们兄弟姐妹人生最灰暗的日子里,这年仲秋的一个午后,我们亲亲的二姐拖着一个大皮箱,放下在商洛医院刚做了手术的小儿子,回家支援来了。

二姐的返乡,给我们父子四人精神犹如打了强心剂,打起精神抢收冬播,二姐包揽下全部家务活,闲暇时间还去田间帮忙,我们父女精神有了寄托。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姊妹三蜷缩在她身边思念妈妈久久不愿休息。姐安慰我们说,兄弟妹子我们不想妈了,妈都不要我们了,如此说着,自己的眼泪先涌出来。姊妹几个蜷缩在大床前常常熬到深夜才睡。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大姐上来联合二姐从街道一家人的麻将桌子上揪出蓬头垢面,憔悴不堪的二哥。两个姐姐说你以为妈走了没有人管你了,再不上班,胡来闹活的毁了我侄子小心我把你脸挖烂。二哥嚎啕大哭,姐说你好好发泄吧,哭好了明天回来干活。

第二天天麻麻亮,二哥回来了,换上大的草鞋,开始了自虐式的劳动,播种结束完毕,回到单位参加社教工作队去了,生活回归正常。姐一直在老家等到小嫂生了,这其间我们兄妹最大的精神支柱大哥来信说马上要回来了,我们兄妹知道将有一个温暖的冬天要来了,大对姐说你走吧,回来了这么多长时间了,该回家了,不知道孩子出院怎么样了。姐说等我哥回来了我再走。

于是等到我们英俊潇洒儒雅干练的军官大哥回来的第二天,二姐夫哥回来接走了姐。二姐此次回老家二十多天,做饭,喂猪,喂鸡,洗衣,蒸馍,帮干农活,走的时候手裂子炸的像萝卜叉子一样,她恋恋不舍得离开了她放不下心的老少亲人。

九三年春节我们敬爱的大哥大嫂强忍悲痛,在老家给我们兄妹开了一个家庭会,鼓励从失母痛苦中走不出来的姐姐们打起精神生活,支持姐夫哥们的工作,经管好孩子,大嫂按排小哥小嫂去广州投奔她的侄儿打工,大哥安排小侄女交给大姐带,把我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二姐回去给我在州城里当时最火的工农兵商店买了双套纯棉的铺盖。在我出嫁的前几天早早的回来操持好吃好喝等着哥姐们回家,亲人们联手给我准备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把我送到了婆家。

第二年正值壮年的大哥放弃部队优厚的待遇和大好的上升空间,回到市直一单位任处级干部,他上任的第一件惠民工程,就是到省上要项目投资给家乡修建了第一座大桥,解决了方圆几个乡的老百姓过河难问题,也了却了他的心愿。

我的二姐心地善良,她对我们兄妹无微不至的关怀爱护,对可怜人更是舍得施舍。现如今,她的二个儿子在领导的熏陶下,个个成熟稳重,人生一帆风顺,也娶了贤惠懂事的媳妇。最大的亮点是姐的小儿子小时候大门不出,成天在家里和姐斗花嘴子,二姐成天熬煎长大了不出趟,难找媳妇。谁知道现如今一家人其乐融融,只是他孝敬父母给钱,二姐不接时才暴露了原先的性格。二姐时不时地参加着州城的舞蹈队,秧歌队,节假日时间,俩个儿子轮流拉着她们老俩口出游,一大家子人享受着祖国的大美风光!

她曾经倾家帮忙的三姐四姐,为祖国培养了两个高智商人才,二个外甥女现定居西安。从校长退二线的三姐夫哥做着文化产业生意,公务员的四姐夫哥两头不见天的忙的为人民服务,刚退休的她俩参加着舞蹈队,公益慈善机构,闲暇时间和她们的一帮银盆大脸,珠润玉圆的朋友们潮潮地把祖国的美景看透!

姐啊,今生我们是姊妹,来世还做亲姐妹,但愿你们来世不被我拖累。

作者简介:乌溜溜的黑眼猪,陕西丹凤人,70后,网名,活在自己的幸福里。她的座右铭是: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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