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梅：怀念我的爷爷

我的爷爷

张丽梅

2018年接近尾声了，在新的一年即将开始的时节，我脑海里时常浮现万家欢聚的画面，忆起爷爷的音容笑貌，伴着不远处此起彼伏的祭祖的鞭炮声，将我的思绪生生拉向那段纯净的岁月……

我的爷爷叫张书生，其实是我的二爷，我爷爷的亲弟弟。我的亲爷参加过抗日战争，在我爸16岁的那年去世了。所以记忆中二爷是我唯一的爷爷。记得他有自己的字号，只是当年我年龄太小，没有记住。小名小马，按年龄推算，应该是生于1930年，一生酷爱整洁，终生未娶，卒于1993年， 享年63岁。

一、酷爱整洁

在那个年代，我爷爷住的是两间土坯垒起来的毛坯房，但是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被爷爷收拾得干净整洁。每天早上爷爷都在土制的地面上细细地喷一遍水，然后再轻轻地打扫一遍。土炕上干净的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床单上一个褶皱也没有，桌子、柜面上干净得可以照见人。

我常常看着爷爷洗手、洗脸的时候发呆，正常的顺序是：先在洁白的搪瓷盆里打来干净的水，双手浸在盆里一遍遍地摩挲，直到手指、手背和掌心干净为止，然后是每个指甲缝隙都要清洗一遍，接下来会换水洗脸，脸也是这样细致地清洗很多遍，如果赶上干的活把手弄得很脏，爷爷会找出包裹细致但是已经开裂的胰子，细细打在脏的地方直到清洗干净。

印象中爷爷的衣服都是月白色马褂、浅灰色外套和深灰色长衫，每件衣服都看不到一丝褶皱，有风拂过马褂的下摆，感觉就像一个飘逸的侠客。

爷爷种了一个供全家人吃的菜园子，里面有各式蔬菜。每个菜畦也被爷爷侍弄得像是专门为了展览一样，蔬菜株距整齐划一，像是机器播种一样，整个菜地看不到一棵杂草，培土也都被压实，不至被风吹乱。每天近午，爷爷会把各院需要的蔬菜，一棵棵择好，该去根的去根，该留茎的留茎，一捆捆扎好，不声不响地放到各家院子里的台阶上，中午我们只需稍加清洗，就可以加工成美食了。

二、故事童年

爷爷的故事陪伴了我和弟弟整个童年，这也是爷爷一生讲的所有的故事，也是整个家族中其他孩子不曾享有的殊荣。每思及此，我都热泪盈眶。在我的眼里爷爷是一个感情丰富、心思细腻的人，但是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耿直、不苟言笑的人。每天我和弟弟吃完午饭就会飞奔到爷爷的院子里，等着爷爷收拾完给我们讲故事，有时候放学直接去爷爷家，吃上一碗爷爷做的手擀面或者疙瘩汤，然后如痴如醉地沉浸在爷爷的故事里，最开始是从西游记讲起的，故事里每个人物都被爷爷抑扬顿挫的声音刻画得生动形象，男生、女生、老人、孩子、妖怪的各式声音各具特色，常常声音一起我们就知道是谁在说话了。讲完整部西游记然后是三国演义、红楼梦、隋唐演义等等……故事中好多人物性格是影响我一生的，比如从小就爱憎分明、侠肝义胆……

三、哀思悠悠

爷爷走得很突然，因为脉管炎卧床没有多少天，毫无征兆地在放学路上，村里人告诉我爷爷去世的消息，我一路跌跌撞撞地哭着跑回家，可是家人以我太小为由，不让我见爷爷最后一面，每思及此，甚是遗憾！可还是看到院子里一个小纸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爷爷酷爱的书籍，至今我记得的封皮有：线装版的《红楼梦》、竖排版繁体字的《西游记》，还有《毛泽东诗词》、整套《毛泽东选集》等等，还有部分残缺的不知名字的书。大家当时都只顾伤心，无瑕顾及这些书籍的安置，我虽然看着它们发了会呆，可毕竟太小，还不能领会这些书籍于我的意义，最后被同院里一个大伯拿走收藏了。我新年的小小心愿，希望有一天大伯不再恋及这些书的时候，能够送我一两本吧。许是年纪大的原因，常常思念逝去的亲人，回忆那个纯净年代的纯情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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