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张开平丨小说/ 一箭穿心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张开平：四川省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平武山区初中语文教师，爱好文学，闲暇笔耕。在《剑南文学》发表《月缺月圆》、《乡村事件》、《乡村轶事》、《乡村异事》等乡村题材小说多篇，在《贡嘎山》发表小说《乡里女人》，在《绵阳日报》副刊，《绵阳晚报轻阅读》发表散文诗歌若干篇。诗歌《村庄》获得“2015绵阳市乡愁诗歌征文”优秀奖。
张开平
今天的这个会开的时间有点长，原来的会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今天开了近两个小时，还在继续。
气氛有点沉闷。
校长面色凝重。
原来不这样。原来校长讲大家听，讲完了问大家有没有不同的意见，或者还有需要补充的吗？每次大家都说没有了，说的已经够清楚，够明白，想补充也补充不了。校长挥手说散会，大家就散会。校长说话很风趣，不时抛出一个小段子，大家听了呵呵一乐，不觉得开会是一件枯燥无趣的事情，说起开会，还乐意参加。
今天校长幽默不起来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几件事情让他焦头烂额，他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想幽默都没了那个兴致。如果当校长整天面临的都是这些事，他妈的，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太痛苦！
第一件事情，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一个学生从宿舍三楼落下来，第二天早晨才被人发现。这个霉鬼全身多处骨折，所幸没有生命危险，目前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问那个他为啥会落下来，那家伙居然说自己都不晓得是咋回事。他说下自习后他跟往常一样洗漱完就上床睡觉，等清醒后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最初大家都认为这个混蛋在撒谎，他一定是在隐瞒些啥，后来察看监控，视频显示他在午夜时分由阳台飞身而下，当时的学生都在呼呼大睡，他一人来到阳台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下去，那情景，跟抛下一个稻草人差不多。一切都显示他没有撒谎。邪了门，好诡异！东分析西分析，找不到原因，一点头绪都没有。最后包括警察都认为他在梦游。那学生医治的所有费用目前由学校在垫支。下午家长来电话告急，说账户上的钱快没了，赶快缴费，校长闻听着急了，学校再也拿不出钱来了!
第二件事情,最近发生的，一个学生课间休息时心血来潮做倒立，手没撑稳，跌滚在地。滚下的瞬间，这个家伙的嘴触在台阶的棱上了，当时就口里来血，掉了几颗门牙。家长聚集一帮亲戚，围在校长办公室不走，嚷嚷必须给安最好的牙齿，还要负责所有费用，十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法庭见。
第三件事情，一个父母都在外打工的男生，一天不假外出，没回校，不知所踪了，老师，警察，家长，社会各界，都在四处寻找，几天了，音讯全无。
这段时间，学校成为本地舆论的焦点，受到社会各界高度的关注，批评谩骂学校的居多，说学校这这那那都是问题。学校风雨飘摇。县级主管教育的领导连着跟校长通了几次电话，语气虽关切，但不满的意味却很明显。校长一挂断电话，脸色即黯淡。
校长决定开会，召集手下的干将开会。
快两个小时了，却没有一点头绪。
今天校长不再一个人说，他要大家说，他听大家的看法。
副校长说，学校不是企业，不是慈善机构，没有钱。家长应该找国家，找政府。他们紧盯学校，简直找错了对象。学校是国家的，政府的，赔钱该由国家出，政府出！
政教主任说，不能一味忍让，学校没有过错。当初消防部门从消防角度出发，不准封死阳台，现在出了事，责任在他们，学校有何过？那个碰落牙齿的倒霉鬼，更活该。安全的问题，我们是天天讲，日日说，他们就不听，到头来自食其果，咎由自取。至于那个走失了的，他是从家里出走的，按道理应该由家长负责，跟学校有毛的关系啊。
教导主任说，难不成，学校没了钱，要我们老师集资给赔？我们每月那点工资少得可怜，所剩无几。买了房，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哪去筹钱？！
总务主任说，如果允许买卖学生，他要多少我们就能给多少。可法律不允许！学校现在山穷水尽，再也拿不出钱来了！
校长一敲桌子，不耐烦地说，大家严肃点，现在不是调侃抱怨的时候。眼下紧要的是咋办？都说说。
大家立即严肃。小小的会议室里显得很安静，只听到挂在墙上的那面钟走的嘀嗒嘀嗒声在响。
半天的鸦雀无声。
见冷场，校长挠挠脑袋。大家看去，感觉这段时间他的秃头更加明显。
总务主任首先打破沉默，清清嗓子，沉声说：我说几句闲话，大家耐心听完，如果觉得不对，算我信口开河，要是感觉有点道理，我再顺着往下说。
几个人抬头，诧异地看着总务主任，听他接下来要说啥闲话。
总务主任不急不忙，喝了一口水，说：学校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没有出过啥大的问题。大家想过没有，这几起事情连着发生，是不是有点怪异？
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是啊，这个疑问大家也产生过，几起倒霉的事情好像商量好了排着队地发生，是有点邪门，是有点诡异！
一箭穿心，大家听说过没有？
一箭穿心？没听过。
啥意思？
风水学里面有一个说法，不管是谁，只要触犯了一箭穿心的忌讳，一定没好事，且永不安宁。
大家疑惑地看着总务主任。
总务主任的表情有点神秘，他接着说，大家回想一下，这几件事是不是都是发生在新修公路打通那个隧道之后？
跟新修公路打通的隧道还有关系？
想想，还真是。去年新修公路，弯道改直，学校旁边的一个山嘴被打通了一条隧道。远望去，那口山洞独眼一样瞪视着学校。
总务主任要大家回想，这条隧道打通后，是不是直对着教学楼的正大门？
大家的头脑里出现一条隧道，把那隧道直线慢慢延长，还真的是对着教学楼的正中呢。
这就是犯了风水学上的一箭穿心的忌讳。肯定出事，不出事才怪！
这样啊！这就是一箭穿心？
有点明白了。
教导主任眨巴着眼问：有没有科学道理？
副校长若有所思：嗯，应该有道理。风水学不是迷信，只是目前用现有的科学知识无法解释。我曾经看过一本杂书，说清华大学解放后不再出大师级人物，就在于拆除了一座塔，破坏了风水。风水学是几千年民间智慧的结晶，并不一无是处。
那条隧道破坏了我们学校的风水，罪魁祸首是那条隧道？
嗯，如果风水学真的有，就有这个可能。总务主任答道。
校长立即很感兴趣，连连追问总务主任，你懂这个？
总务主任说，我不懂。我有一天碰到一个老头，须发皆白，他说他略微懂一点风水学。他很神秘地对我说，你们学校接连出事，与那个洞子有关。我给了他一支烟，他才说犯了风水学上一箭穿心的大忌。
教导主任说，难不成去把隧道给堵上？
副校长说，那不可能，政府不信风水学。隧道几千万的投资，哪能说堵就堵。
校长又挠挠脑袋，问总务主任，这咋办？
总务主任笑笑，那老头说了，有办法。
有办法？太好了！快说快说，啥办法？校长迫不及待。
总务主任喝口水，慢慢说道，老头说，砌上一堵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风水学上说，一堵墙就能破坏一箭穿心的威力，只是这堵墙必须选好位置，需像盾牌一样挡住。
一堵墙的事，简单啊！校长的脸色不禁有了笑意。
政教主任忧虑地说，灾后重建，我们学校全新修，一切都按照设计图纸布局的，哪里能安放一堵墙呢？
是啊，是啊，这是个问题。这个问题又让校长脸上的笑意僵住，额上汗珠浸出。
校长说，其他问题暂且搁下，下面大家开动脑筋，想这堵墙修在哪个位置合适。
副校长说，我们说了不管用，还得听风水先生的，他说在哪里合适就在哪里。
对对，看我都糊涂了。校长连连说。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会议室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大家感到轻松不少。
摸出烟，你一支他一支，打火机咔咔响，立即烟雾缭绕。
校长看看手腕上的表：哟，这会居然开了这么长时间，该结束了。这样，校长对总务主任说，你下来联系一下那个风水先生，想尽一切办法把这堵墙修起，把那个一箭穿心破了，改改这霉运。钱不是问题，再困难，修一堵墙的钱拿得出来。
正当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校长又说话了，这样，鉴于今天的会时间过久，我们会个餐，一起去饭店吃饭。一是庆贺一下，多日来的心情太他妈的压抑，喝点酒，释放一下，二来，我们再详谈一下一些细节。那个一箭穿心，一定要给破了。
好好，会餐会餐。大家一致赞成。
散会。
散会。
半月后，一堵墙出现在学生的宿舍楼下，正对着那个隧道。
这堵墙经过精心装饰，与周围的建筑很协调，并不因横空出世就给人突兀之感。墙上面有两句话：书山有路勤为径，逆水行船苦作舟。字刚劲有力，红色，鲜艳。墙上安装了自动感应开光，光线暗时，就自动发光发亮，把字映衬得很清晰。
这下好了！
校长每次路过，都要读一遍墙上的那两句话：书山有路勤为径，逆水行船苦作舟。
长吁一口气！
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发刊制作：师郑娟 微信号：szj872668752小说投稿：1263482922@qq.com诗歌投稿：8913480@qq.com散文投稿：1549429346@qq.com
（关注ID：zgzjxg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