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看《搏击俱乐部》:堕落虽可耻但有用

爱德华·诺顿正神色惊惶地瞪大眼睛,额头上汗流如注,眼前的布拉德·皮特将枪口塞进他的嘴中,准备扣动扳机。从他的内心独白中我们了解到,在两分半钟以后,皮特的控制爆破计划就将大功告成。现在,混沌行动的爆破组已经在地基柱旁布置了爆胶,两分钟内,主引爆器将引爆所有炸弹,将街区炸成断壁残垣。而诺顿突然意识到,面前发生的一切都跟海伦娜有关。这些身份成谜的人物、神秘的混沌行动和控制爆破计划,都将在接下来的倒叙剧情中得到揭晓。

诺顿是一家著名汽车公司的小职员,他已经有六个月的时间无法入睡,失眠让他如坠梦境,一切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机械重复。除了令人窒息的日常工作,诺顿最大的爱好就是一边翻看宜家室内装潢广告一边进行电话购物,他对一切设计精巧的家具都情有独钟。

为了使自己摆脱失眠痛苦,诺顿去参加了一次睾丸癌患者匿名互助会,在那里,陌生人的坦诚相待让他第一次哭了出来,在黑暗与宁静中寻找到了自我,也找到了自由,那是他睡得最香的一天。诺顿尝到了甜头,于是疯狂地参加着各种匿名互助会,只为维持内心平静,睡个好觉。然而,一个女人的出现,却毁掉了诺顿的美好生活,没错,她就是海伦娜。她跟诺顿一样出现在各式匿名互助会上,很显然没有患任何疾病。海伦娜的谎言戳穿了诺顿的谎言,让他心神不安,于是诺顿再次陷入失眠之中。直到有一天忍无可忍,诺顿终于跟海伦娜交涉,最终达成一致,错开时间参加各自的匿名互助会,并且交换了彼此的姓名和电话号码。

诺顿的生活有条不紊地继续运转,他不停出差,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的飞机航班上入睡又醒来。为了消磨航班上的无聊时间,诺顿经常会结交很多一次性朋友——只在航班上寒暄聊天,下飞机后就一拍两散。有一天,诺顿跟往常一样和邻座乘客相谈甚欢,而这个人却毫不留情地指出他的微笑中有种病态的绝望感,没错,此人就是布拉德·皮特,他是一名制造和销售肥皂的商人。还没来得及有更多交流,皮特就神色匆匆地迅速离开了。这个跟诺顿萍水相逢的人,究竟是如何让他的平庸人生从此天翻地覆的呢?

诺顿深夜打车回到了家,却发现自家公寓遭遇严重火灾,所有家具和私人物品统统炸成碎片飞出窗外,在夜空中燃烧。诺顿无处可去,于是走入电话亭,鬼使神差一般的翻出皮特的名片,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两人来到酒吧,诺顿一边喝酒一边向皮特诉苦,自己精心布置的室内装潢统统化为灰烬。“我们是消费者,我们是某种生活方式的副产品。谋杀、贫穷、犯罪,这些我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名人杂志,或者是能收500个台的电视,是我内衣上的某人名字。残缺的才是人生,别让自己完美无缺。顺其自然就好。”皮特既安慰了诺顿,又一针见血地指出,诺顿沦为了自己财产的奴隶。

两人走出酒吧,皮特答应让诺顿跟自己同住,同时却又提出了一个奇怪要求——让诺顿用尽全力揍自己一拳。诺顿只得照做,一来二去,两人就畅快淋漓地打了一架。平时他们正常生活,但到了周六晚上,就会找点事做。除了皮特和诺顿两个,打架的队伍渐渐地不断壮大起来。诺顿本该找间新公寓或者找保险公司索要理赔,或者是为烧成碎片的家具心烦,可他现在对这些都不在乎了。

“先生们,欢迎来到搏击俱乐部。第一条规定,禁止谈论搏击俱乐部;第二条规定,禁止谈论搏击俱乐部;第三条规定,有人喊停、受伤、认输,就结束;第四条规定,每场仅限两人;第五条,一次只能打一场;第六条,脱下衬衣和鞋子;第七条;打斗没有时间限制;最后一条,如果你是第一次来,必须打一场。”就这样,皮特和诺顿成立了一个地下搏击俱乐部。这种毫无目的只为发泄的搏击再次让诺顿获得了内心平静。

一天,诺顿突然接到了海伦娜打来的电话,她说自己吃了很多抗抑郁药,显然是在向诺顿求助,诺顿逐渐失去耐心,不再理会。没想到皮特却接过电话,跟海伦娜搞到了一起,二人翻云覆雨大搞特搞,简直不知天地为何物。世界在喧嚣,诺顿却无比淡定。

一天,诺顿接到纵火科警察打来的电话,称火灾现场发现了自制炸药,看来这件事可能跟皮特有些关系,毕竟他对自制炸药非常精通,但警察却将怀疑对象指向了诺顿,他挂掉电话,只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跟他有过命交情的皮特是陷害他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怎么可能?!

诺顿和皮特又有了新计划——做肥皂。第一步是提炼脂肪,他们在深夜偷偷潜入抽脂中心的垃圾场,并且收获了大袋令人作呕的人类脂肪。两人回到家中开始自制肥皂,皮特给诺顿讲了很多趣味冷知识。谈话中,皮特让诺顿伸出右手,并且在手背上问了一下,接下来突然将腐蚀性极强的碱洒到了诺顿手背上。诺顿痛苦欲裂,皮特却拒绝放手,要求诺顿直面痛苦,只有放弃一切,才能放手去做任何事情。皮特给诺顿展示自己的手背,同样有一道被碱腐蚀的伤疤。就这样,诺顿离完全堕落又靠近了一步。

“在搏击俱乐部里,我看见了最强最聪明的人,我看到了各种潜能,也看着它们被浪费掉。真该死,整整一代人都在替别人加油。端盘子,当白领奴隶,广告诱使我们追求豪车华服,干自己憎恨的工作,挣钱买自己不需要的狗屎。我们是被历史遗忘的一代,没有目标也没有地位,我们没有世界大战,没有大萧条,我们的大战是心灵之战,我们的大萧条是自己的生活。”皮特在搏击俱乐部大肆发表批判消费主义的宣言。这时,地下室主人却突然闯入,要求他们赶快离开。皮特卑微乞求换来了一顿暴揍,他的情绪越发激昂,这种不怕死的精神却彻底吓退了地下室主人,他承诺让他们继续使用地下室。

搏击俱乐部有了更多花样,甚至还布置了家庭作业:找陌生人打一架、陷害恐吓他人、做各种破坏社会秩序的事情,只为满足发泄欲望。“你的工作不是你,你的银行存款不是你,你开的车不是你,你钱包里的东西不是你,你穿的卡其裤也他妈的不是你,你就是这世上一坨活生生的垃圾。”皮特的那一套哲学观似乎越来越能够自洽,但诺顿却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

皮特有一个更加宏大的计划,他募集到了一批精英,并建立了一支对他言听计从的军队,这场计划被命名为混沌行动。诺顿对皮特的独断专行感到不满,两人在车内争吵起来。皮特一路驱车狂奔冲出了道路,他们俩终于成功作死了一把,诺顿也完成了彻底的堕落。在此之后,皮特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人间蒸发。

诺顿满世界寻找皮特,却发现无论走到何处都布满了皮特的爪牙,他正忙着在世界各地开展分部,混沌行动逐渐走向失控。在跟海伦娜的一次通话中,诺顿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惊人事实:原来皮特这个人从未出现过,皮特就是诺顿潜意识里的阴暗面,他们是同一个人!

尘埃落定,回到开始,一切归零,又回到了《搏击俱乐部》的故事开头。布拉德·皮特再度出现,再过两分半钟爆破计划开始,诺顿将见证经济的全面崩塌。他拒绝这样做,于是义无反顾地拿起枪来饮弹自杀,皮特消失了,诺顿却并没有死。爱德华·诺顿牵起海伦娜的手,共看面前所有摩天大厦像放烟花一样逐一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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