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溪 | 故乡的原风景
故乡的原风景
文|黄溪
这个夏天真的很热,期待一场雨,它却迟迟未来。
城市的太阳光在玻璃上反射,折射着,呈几何的形状,穿插于房间的每个角落。这样的日子是不愿出门的。喝着小莉从安徽芜湖寄来的茶叶,据说来自云雾的山里,摘自清明前后。果然是不同凡响,那种沁人心脾的清香,和舌尖残留的甘甜特宜人。
她说这是她们家精选的最好茶叶,也是自己制作的,一种莫名的感激涌上心来,心里默默的念叨一句“谢谢”!静静的听着宗次郎那首《故乡原风景》,突然涌出一种很想家的感觉,那个家在千里之外,是我的故乡,是我的一生心灵归属之地。我知道现在回去,变迁与斗转,让它已不再是往时的那种样子了,它已经随着时光的片段尘封在我泛黄的,往昔不变的记忆里。
在丘陵起伏的红土地上,那是一座蜀南的小镇,一条清澈的小河,依她而过。
河边种满了青青的竹子,倒影在水里拖着蓝天和白云,还有鱼虾和水草,可以泛舟,静怡的美,美的醉人。河水在这里打了一个三百度的转儿,形成了一个很深的潭,没人知道它究竟有多深,据说这里藏着一条龙,于是就有了这个小镇的名,叫“龙潭镇”。这条河呢,叫旭水河,它的源头在荣县县城的上边双溪水库,那里不再是丘陵,已经慢慢进山了。
它蜿蜒着,从荣县大佛脚下流过,从而沾染了灵气。沾染灵气的还有这小镇,它街道不宽,五米这样,长约两公里,都是用青石板,品型交错铺就而成,磨损过的样子已经很不平整了,这见证着它已经很久远的历史。
在四川大多数地方的石头密度都不大,这便宜开采,石头一般分两种,黄色的和青色的,青色的相对于黄色多硬一点。每到赶圩的日子,人都是很多的,摩肩擦踵,有时甚至是寸步难行。挑箩筐的,背背篼的,提篮子的,人声鼎沸,煞是热闹。那时该是三天一圩吧,附近的几个镇是轮流赶圩的,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用四川话说叫“逢场”,也叫“赶场”。
逢场的日子除了易货买卖东西之外,估计多数就是喝茶了。喝茶是慢生活最具体的表现,镇上有很多“茶馆”,那时最出名的当属“金谷园”了。金谷园很宽,占地约有六七百平米,中间有一个不大的四方天井和戏台。天井在左边,就算是人来人往,也阻止不了石板上长出的层层青苔。戏台在右边,印象里,唱戏的时候很少,说书的时候很多。“咣咣”貌似火钳的样子,不像常用的惊堂木。“各位看官,听我说来·····”就见说书人在那里摇头晃脑,至于内容是早已经无从记起了。
一切都是古朴的,四方桌面呈现年代的包浆,长条凳,从未感觉摇晃过。在前排经常会坐着一位老先生,瓜皮帽,白胡子,带着老花镜,端起盖碗茶(在四川都是喝盖碗茶的),他的手指很细长。轻轻的吹了吹面上的茶叶,细细品来,很是享受的样子。他,我是认识的,每天从镇上回去要从我家门前经过。他不善与人言语,却名声在外,传说他年轻时参加过义和团,做过首领,一身功夫很是了得,他的传奇比说书的故事精彩。有人亲眼见过,下着大雨,他从街道这边飞跃到街道那边的情形。在心里默默敬仰,想从师,都说他功夫不外传的,只教过他女儿,那是一位很漂亮的姐姐。有一天,我调皮了,从高处摔下来,胳膊动弹不得,母亲只好背着我在门口等他路过。这一次我近距离的感受过他的目光了,很是柔和与慈祥。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拿拿捏捏,我居然一下子就可以活动如初了,他是我生命里最佩服过的老人之一。
金谷园喝茶是比较讲究的。水是专门请人从很远的地方井里挑来的,而且还要再过一道沙缸,沙缸里装满了柔软干净的细沙。火炉是烧炭的,火焰经常绕过长嘴茶壶。长嘴茶壶是用不锈钢做的,长嘴茶壶是我印象里最美的一道风景了,在火炉上一字排开。茶馆的人很多,因为四方的八仙桌很高。沏茶绝对是一门技术活,臂力,腕力,要做到滴水不漏,恰到好处,没有练过还真不行。那时的一杯茶,在茶叶之外,还泡着许多的“龙门阵”,这就是许多人一天的生活。
在镇上有许多砖木结构的大房子。很有名的是“东王庙 ”和镇小学,在当时都是占地面积很宽的古建筑群,墙体多采用青砖,且带有官府制作的刻印。“东王庙”其实更像道观,塔楼的风铃在我梦里摇晃了很久,很久。道观式建筑特别讲究风水,易学,在当时的四川还是很多的。可惜如今日益稀少了,如果不是因为城市化和现代化,保留到现在也该是一座很出名的古镇了。古镇已经不在了,原野却依旧,那些土地任然盛开着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层层的梯田,层层的绿······
故乡的原风景,悠远绵长,如云的尾巴,渐行渐远。
【作者简介】
黄溪,男,网络作家,1973年出生,四川自贡市人,现居广西柳州,柳州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