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人性的检验地

今天

01. 
老爹心梗了，突发，世界差点坍塌。
10月体检心脏还好好的呢，就是血压高，这次一直以为是感冒。昨天中午因为胸闷，妈和他去医院看感冒，因为挂不上号，还换了一家医院，结果心电图一出来，医生跳着高地说：
“广泛前壁心肌梗死！！！(据说是心梗里最凶险的一种，就是心脏最粗的血管堵了) 必须马上手术！！！”
我妈慌了，这才给我打电话，问我意见做不做手术，我说：“做！做！做！马上做！”打了车直奔医院，家门钥匙都没带，来不及想太多。
老爸身体一直很好，吃得好，睡得好，酒量更好，以至于之前做阑尾炎手术时，医生两针麻药都麻不倒，据说最后用了“闷倒驴“，上了劲儿之后才手术的。
事后一直被医生调侃，说这位先生身体刀枪不入，然而岁月不饶人，所谓“老朽老朽”。
老了，
身体也，朽了......
02. 
家里兵分三路，三个方向。我妈签字，我交押金，老公推着爸奔向手术室。第一次感觉每一分钟都是那么珍贵。
医生那句“我们在和时间赛跑，要快!”，就像一台马达，时刻提醒我：快点，再快点！！！
交完费冲回去，爸已经推进去手术了，老公抱着一堆我爸被扒的精光的衣服整理，我妈在签最后几个字，手在抖，签字的手抖，拿手机的另一只手也在抖。医生看看我，说：“患者女儿?”
我点头。
他转而走向我：“你爸这个是前壁性心梗，很凶险，也有可能下不来......”
下不来?! 哪儿下不来? 为什么不让我再和我爸说说话?万一......
我鼻子一酸，眼泪要出来了，看我妈脸色也很难看，我只能忍着，这时候谁哭谁不是汉子! 作为家里的独生女，我爸说他一直把我当儿养的，必须忍着......
我拍着我妈的肩说：“最差情况总要说一下的，咱们去等候室坐会儿吧”......
也不知道谁扶着谁走到等候区，坐下，我开始翻手机，查百度，医生刚才说的是什么？什么前壁? 前什么壁?
不看不要紧，看完更心虚，冒汗，憋气，感觉自己也要心梗了......
03. 
手术还在继续，有人喊家属，老公冲过去，护士说：“去补交押金!”“好!马上补!” 一万块押金，就是一个上楼的时间，没了。
刷卡三万之后，再上楼，好像也就是等了一个小时左右，老爸醒着说着话被推了出来! 竟然没有昏迷没有麻药不醒!?
医生说目前手术算是成功，放了一个支架，但是因为主血管100%堵塞，虽然手术及时，但未来三天很关键，七天不能下床，吃喝拉撒要一直在床上，直到心肌酶几项指标降下来才可以，24小时不能离开人。
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谢天谢地，我还能叫一声老爸，还能再骂他几句!
一定是不穿羽绒服冻着了，一定是没按时吃降血压的药，一定是偷着抽烟或者吃了很多甜食......
我深吸一口气，没说话，他好了再骂吧，先让他缓缓......
老天，请给我继续骂他的机会，越久越好......
04. 
因为要穿梭于住院部与主楼两个大楼，总会有意无意的看到儿科与心内科的截然不同。
儿科孩子的病房里，一般是4+2的配置，一个小人儿躺在床上，边上站着爹妈，还有束手无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反观老爸这边的心血管科，算是老年病吧，当然我爸65，算是这里的“青年“，
这个科里陪床的，大多都是陪护，子女只在饭点来送饭，蜻蜓点水的站一站，吃完就走。
靠窗的老太，今年92，突发心衰住进来已经20天了，四个子女轮流照顾，人多，力量就大，必须要说，孩子们照顾的很好，老太已经重度老年痴呆，之前已经瘫了两年，但身上没有一点褥疮，干干净净。
偶尔在孩子们换尿布擦洗时，能看到她皮包骨头孱弱的身体，很瘦，蜷缩着，像刚出生的婴儿，轻轻一抱就可以起来。
小女儿说，初来的前十天，老太滴水不进，就那样不吃不喝地躺了十天，家里人慌了，这是老人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孝顺的大儿子窗前寸步不离，整整守了十天，24小时的守候，呼着唤着终于把老太唤醒，儿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说：“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是不舍得老娘走，老娘在，家就在，这还真的很不错了，老娘挺过来了。”
复活的老太，可能因为之前十天没有吃饭，全靠营养针，苏醒之后，日夜颠倒，胡话连连，爸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几乎没有睡觉，老太一直在半清醒半迷糊之间游走，大声喊着“你过来！”、“我饿！”......
偶尔还会挥起颤颤巍巍的拳头在空中挥舞，似乎在打着什么人，也许，是在驱赶死神吧。
子女们无论谁在床前照料，都会和我们道歉，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休息了，多担待，老娘痴呆了”......
谁会和一位刚从鬼门关走回来的老人计较呢，生命面前，活着，就是伟大。
生命有时不堪一击，有时，又是那样的强大，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动力。
05. 
和我爸邻床的老者，86岁，多年前心梗之后就再也没起来，这次感冒肺部感染引发心衰，陪床照顾的，就是陪护，一儿一女只能在饭点的时候来扎一头，喂点芋头，料理机打点流食糊糊。
老者的床前塞着一张佛像，据说在他病重的那几天，他一直迷迷糊糊的喊着“阿弥陀佛救救我”。陪护真的是一个良心活，一天绝大多数的时候，都靠医院陪护在照顾，擦洗、换尿布、喂饭、喝水，无不尽心尽力。
陪护说老者在养老院住了多年，在那里常年有护工看护，入冬之后心衰的厉害，就直接从养老院来了医院。
有一天中午，45岁的小女儿带着午饭来探视，喂了大概一片钙奶饼干，半个芋头，小半碗山楂水之后，又匆匆地离开，走的时候嘱咐陪护：几点吃什么几点吃什么。
陪护看她离去的背影，一边继续喂着老者吃饭，一边摇头：“家里还有一个瘫痪的”。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老者的子女每次都是行色匆忙，为什么老人一直住在养老院靠护工照顾。
孩子们的母亲瘫痪好几年了，因为还有意识还可以对话交流，护理难度相对较小，就一直在家子女+保姆照顾，老爷子护理难度太大，俩人都在家里照顾。
孩子们也实在有心无力，权衡再三，将老爷子送到了养老院，原想着待段时间好一些了再接回来，结果一去就是好几年，身体每况愈下，好在照顾还算周全。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然而，在面对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况下，可能真的无论怎样取舍，都是无奈的。
06. 
人生呐，就是一段梭形的路，两头尖尖，最美的绽放，最精彩的部分，在中段。
我们没有意识的来到这个世界，学着认人，学着说话，学着本领，学着强大......
无论你是怎样的伟人，创造了怎样的财富，缔造了怎样的人生奇迹，生命的终结，终将是变得弱小，失去本领，不会说话，也许最后，你将不会认识自己的亲人......
就那样活着，等人喂饭，等人换洗，等人为你打点一切，可就算是那样毫无质量地活着，那也是幸福的，就像老太儿子说的：“爹妈在，那就是家啊”
龙应台说，看着孩子的不断长大，即将远去的背影，身为父母，我们“不必追“，他会学会照顾好自己，学会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而对于步入老年的父母，可能，我们只能说，你慢慢走，慢慢走，别丢下我，就像小时候你拉着我的手，教我学走路那样，慢慢的，慢慢的，因为你是我爸妈，因为你们在，才有家啊......
07. 
以上文字来自K的前同事，某知名外资银行行长周姗，精通个人跨境、外汇业务。这场遭遇发生在疫情之前。
人生，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告别。每一场大的疾病，对于一个家庭，都是一场灾难。没人不行，没钱也不行。
每当看到朋友圈那些“xx筹“，还是忍不住唏嘘，每一个后面，都是一双无助的手。如果早做规划，人生也许会从容许多。比如，买一款性价比非常高的重疾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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