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是什么感觉？
感觉，是什么感觉？我的感觉是，感觉是萦绕的，是即兴的，款款行走在时间的后面，那么生机勃勃。
一段时间以来，我的感觉很沉郁。这种沉郁投射在音乐里，会把弘韵箜篌乐团演奏的《关山月》听了一遍又一遍。单曲循环是我的赏乐习惯，不过，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去聆听一首乐曲，是不是中了什么魔力？
我的感觉在乐曲里萦绕起来，那份忧伤像明月一样出自天山，苍茫在了云海之间。我的心开始缥缈，无所依托。那就索性幻化吧，幻化成长风浩荡，我的感觉啊，像祁连山里的雨点一样，落在琴声之上。
2
我的睡眠很好。在泰然恬静的梦乡里，有时候也会插入某种感觉。此种感觉跳跃而来，面带微笑，狡黠的；会有思念，懊恼的；伴随着音乐，萦萦绕绕，由远及近，笛声流出香气......我的感觉啊，混响了窗外的明月。
我是爱你的。我的爱里只有逗号和句号。如果爱的深沉又浓烈，那该怎么办呢？生命是长久的，含蓄而隽永，那就使用省略号吧。我是断然不会调动感叹号的。对于滥用感叹号的人，我很是不能理解。只有薄情寡义，才会贴上僵直的标签。
3
感觉这个东西，有时候很顽皮，如大雪一般纷纷扬扬。2018年的第一场大雪飘在午后。第二天的凌晨五点，我即兴而起，独自跋涉在一片没膝的洁白之中。我喜欢这种感觉，喜欢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这不是遗世而独立，不是卓尔又不群，仅仅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在我的心里酝酿，只有经过一场即兴的苍茫，它才能化为甘洌的醇浆。
心理学家荣格认为，一个人的个人无意识内容，主要由带有感情色彩的情节所组成，它们构成了心理生活中个人的一面。我在想，我的某种之思，某种之绪，是不是某种无形的力量潜伏在我体内的原型心象？换句话说，感觉，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特质。
4
因为感觉是即兴的，所以我常常凭借感觉而得罪了本来感觉是感谢我的人。微信的兴起，带来了生活中的种种变化，其中之一就是投票，还有拉阅读量的转发。我的一个朋友又在群里拉票了，无人理会，我分明感受到了人情淡薄的瑟瑟秋风。这也难怪，此种投票有意义吗？反复祈求似的哀怜人家“点开一下，就行了”拉起的阅读量，意义何在？
只是，我的心肠过于柔软，再者，举手之劳，就让人家高兴一下吧。投票的，我投了。点开的，我点了。转发的，我也转了。然后，在人家对我表示感谢的时候，我说，此种投票毫无意义，此种活动，我是不会参加的。哈哈，得罪人往往是即兴感觉的产物，我有这个特质。
5
一位老师与我交谈的时候，说到一个话题，就是为官者切忌书生意气。那么，为文者切忌什么呢？那就是案牍文气，反复雕琢。
有时候，我即兴的感觉会让我想到屈原，他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结果自沉汨罗。想到李白，他天生我材必有用，结果客死异乡。想到杜甫，他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结果一生贫苦。还会想到谁？蔡文姬，李清照。
不用我感觉，他们定然是真正的文人。在文坛之上，射出万道光芒。衡量文人看的不是为官之职，他们的借力点是什么？概括为一句话——说真话，写真事，诉真情。文人的价值在于，率真地保存了真情，为这个世界留住了性情。
6
我的感觉是游走的，游走在时间的后面。我的头发白了，用手指划过头顶，禁不住怅然若失，大片的白发犹如霜雪。我还没有来得及为白发而沮丧，又发现眼袋深陷起来，然后是皮肤，如同八公山里的页岩，层层褶皱。这种感觉啊，让我以为迟到了，总是落在时间的后面。这份迟到的感觉是无奈的，所以，我的内心是害怕失去你的。
这个周末，我要参加一场教学比赛。本来我是无所谓的，直到现在，我还认为我是无所谓的。但是，就在一切征兆都没有的情况下，在比赛结束之后，我蓦然发现，我那光洁的额头，居然在一夜之间，起了一个火疖子。感觉是有的，否则的话，昭关门前，伍子胥就不会一夜之间急白了头发！
我是守时的人，不喜欢迟到，我倔强的感觉告诉我，虽然头发白了，但是与稀疏相比，现在毕竟是稠密的。于是，我又走在了时间的前面。因为你，我不想苍老。
7
我的感觉与音乐有关，我为什么喜欢单曲循环？这是什么原型心象？表里如一？从一而终？莫名其妙，怎么冒出了这个词语。
手机在我的包里响着，单曲循环地响着。车库门口，几个妇女很团结地坐在一起，她们在冬日里坐在露天下，在织毛线。一个男人在那边专心致志地倒垃圾。我的《关山月》让他扭过头来，偶然的一撇，那是以前熟悉的健壮面孔，老态龙钟了。
阳光射进我的办公室里，高脚瓶里的绿萝郁郁葱葱。我的白发被凤仙花染红了，在阳光下，根根丝亮，换个角度，我突然爱上了自己的白发。这种感觉生机勃勃，环绕在苍远的意境中。
突然之间，我喜欢上了每一种感觉。因为有了这些感觉，我笔笼山川，纸纳四时。我文辞清丽，情思意浓。
《感觉，是什么感觉？》 2018.12.17
作者：崔小红，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