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的向日葵

教书习文的余暇，在校园的一角漫不经心地种了两畦菜，那些菜自然也是漫不经心地生长着。春天开始浅笑的时候，在菜畦边种了一行向日葵。

说句实在话，那几棵向日葵什么时候出土，我都没有太在意，更谈不上对它们的呵护与宠爱了，任它们与杂草分享着大地、阳光以及雨露的恩惠。春夏之交，长时间干旱，那些向日葵喘息着，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也曾为它们的顽强感动过，但却依然熟视无睹。我的这种漠视，其实是一种罪过。

放暑假后，回家休息了近乎两个月的时间，那些向日葵自然也被我放置到了心中最荒芜的角落。秋期开学前，到学校一看，杂草非常张狂，疯长到了一米深。忍无可忍之时，才给那些杂草判了死刑。审视那几棵向日葵，发现它们在初秋的恋曲之中，已经苍老，身躯已不再挺拔，弯着脖子，低着头。

是的，它们无法逃脱岁月的法则，如今已经苍老，低垂着头，在思索着什么。也许回味的是春雨的哺育，阳光慈爱的抚摸，春燕的歌声；也许反刍是的旱魔的狰狞，暴雨的胁迫，雷电的恫吓。也许参悟的是生活的底蕴，也许破解着生命的菩提。在恩情与劫难并存的成长历程中，它们把超越自我、努力拔节当作使命，将追随阳光、追随快乐当作使命，把生命演变成了一种美学。

不，它们不是苍老，是成熟。它们在用诺言为果实灌浆，用沉思让果实饱满起来。低下头，是为了让思维高高飘扬；低下头是为了更好地承载沉甸甸的感恩之怀。

面对向日葵这份以感恩来回报漠视的生命哲学，面对这份低着头的尊贵姿态，我感动着，也开始羞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