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鬼杂谈

中国的鬼和中国的神、人一样也是金字塔形，可以分为三六九等，也可以简单地划分为体制内和体制外。

体制内的鬼具有严格的等级秩序，官僚体系庞大，部门众多，机构臃肿，分工明确。高高在上的最高长官是十殿阎罗，分别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此十王分别居于地狱的十殿之上，因称此十殿阎王。除了一和十掌管接发鬼魂外基本没有分工。下属赏善司，罚恶司，查察司等若干部门，里面判官鬼卒，夜游日巡，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等大小官员，下属各种小地狱，每个地狱 ，照例设置对口机构，官员鬼等，一个也不能少，比如第一层拔舌地狱要有专门的拔舌标兵鬼来实施具体操作，第二层剪刀地狱则要有大量的剪刀能手鬼勤勤恳恳剪掉大家的手指，剪掉了再长再继续剪，工作强度较西西弗斯，但除了折磨鬼之外没什么意义，这就是最底层的体制鬼科员了。

那些底层鬼虽然也属于体制内的鬼，但是他们就像推磨的驴一样，一天到晚翻来覆去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有出力的份，没有什么好事可以轮到他们，但是有地位有权力的鬼就不一样了，例如阎王手下的牛头马面，就可以娶老婆，生孩子。下面咱就把袁枚《子不语》中的一个故事说一说，看看这些高级鬼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四川酆都（也就是现在常说的鬼都）县的一个叫丁恺的公务员，拿了公文要送到夔州去。经过鬼门关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阴阳界”三个字。丁恺走到石碑下看了很久，看得出神，不知不觉过了石碑。丁恺觉得不对劲想返回，却发现迷了路，没办法，只好走一步是一步的往前走了。走到一处古庙前，看见里面的神像破败不堪，旁边的牛头鬼像上蒙着厚厚的灰尘，蜘蛛网到处都是。丁恺感叹这个庙里没有和尚照看，竟然衰败到这样的地步，于是动手清扫掉牛头鬼像上的灰尘和蜘蛛网。
接着又往前走了两里多路，听到有流水的声音，发现一条长河阻隔了去路。河边有一个妇人在洗菜。菜的颜色是深紫色，枝叶环状绕结，很像芙蓉。丁恺没有见过这种菜，不由好奇走近观看，却发现那个妇人是他过世的老婆！他老婆也看到了他，吓了一大跳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不是人间！”丁恺就告诉她，他不小心跨过了阴阳界。并问他老婆：“你现在住在哪里？这洗的是什么菜？”他老婆回答说：“我死后嫁给了阎罗王的手下牛头鬼，家住在河西的槐树下。这里洗的就是人间的胚胎，俗称“紫河车”就是它啦。我洗十遍，生出来就是好看并且富贵的人；洗两三遍，则是一般的人；如果不洗，就是傻子白痴啦。阎罗王派牛头做这个事，我帮他的忙而已。”丁恺问：“可不可以帮我回到人间？”他老婆说：“等我丈夫回来商量商量。唉，说起来，我既是你的老婆，又是牛头的妻子，两个丈夫在一起，我还真有些觉得难为情啊。”说完，带着丁恺回到家中，谈家常，问亲朋好友的近况。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丁恺很害怕就躲到了床底下。他老婆去开了门，牛头鬼进来，摘下牛头丢到案几上——原来是假面具。没有了面具，牛头鬼就和平常人是一样的。他对他妻子说：“累死我啦，今天陪着阎王审了几十个大案子，脚跟都站酸了，快拿酒来解乏。”过了一会觉得不对说：“有活人的气味！”边闻边找开了。他妻子觉得这事也瞒不过去，就把丁恺拉了出来给牛头磕头并说明事情经过，请牛头帮忙。牛头对妻子说：“我会帮他的，不过不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其实他对我也有恩惠。我在庙里灰头土脸的，是这个人帮我擦干净的，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但不知道他的阳寿是怎样的，我明天去偷看一下判官的生死薄就知道了。”然后请丁恺同坐，三人一起喝酒。好菜上来了，丁恺举起筷子想吃，牛头和妻子急忙夺了下来说：“鬼酒可以随便喝，鬼肉吃不得，吃了就永远留在阴间了！”
第二天早牛头去上班，直到晚上才回来，很高兴地祝贺道：“查过生死薄了，你阳寿还没完，正好我有出差的任务，可以送你出界。”接着拿出一块肉，红色而且腐败散发出臭味，说：“这个送给你，可以让你发大财哦。”丁恺问为什么，牛头说：“这是河南富豪张某人背上的肉，张某人干了坏事，阎王捉了他用钩子穿背吊在铁锥山上。半夜里他背上的肉腐烂了，让他逃回了阳间。现在背上生疮，怎么也治不好。你去用这坨肉碾碎敷在他背上，就好了。他一定会重金酬谢你的。”丁恺连声感谢用一块纸将烂肉包起来收藏好，于是和牛头一起出了鬼门关，牛头就不见了。
后来丁恺到河南果然碰到一姓张的人患背疮，不用说，医好了他，得到酬金500两。

我们再看看体制外的鬼是怎么样的生活。体制外的鬼都是孤魂野鬼，境遇是很惨的，没有任何保障，生活状况恶劣，其来源大都是由惨死的百姓构成，饿死的变成饿死鬼，上吊的变成屌丝鬼，淹死的变成溺死鬼，难产而死的变成血糊鬼。这些鬼的危险性较低，具有理性，怨气再大也只是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你不冒犯他们基本不会伤害你。体制外的鬼是没有前途的，袁枚的《子不语》里，大部分鬼都属于这种鬼。这些鬼有能伸冤的冤死鬼，如《山西王二》《缢鬼伸冤》《尸行诉冤》，《张巡妾》，《山东林秀》，有能托付身后事的鬼，如《南昌士人》，有能得到指点解脱的鬼，如《蔡书生》，他们都是极少数得道超脱的鬼，大部分鬼就只能沉沦在地狱之中，用无解脱之日。这些鬼都是孤魂野鬼中的幸运者。

下面我们再说一个发生在六十年的鬼故事，这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就是看看孤魂野鬼中的那些冤死鬼是怎么撞上大运得以申冤的。

上世纪六十年代，东北某村。有个青年去当兵了。到了部队，这个青年干的不错。当上了连队的文书。就是管给战士们发发津贴，写写文件，报告之类，再就是给战士们送报纸和邮寄老家和部队来往的信件、报纸、信件，还有津贴都要从驻地到20里以外的镇上邮局去取。　　

这一天，上级来电话了，让这个青年去镇上取津贴。就是战士们的伙食费或别的一切费用吧。这20里的路都是小路就是农村的乡间小路一样。六十年代的时候，没有宽敞的马路和汽车。这个青年就骑着自行车往20里外的镇上赶去。时值寒冬腊月，路上的雪虽然被运输物资的军车压结实了。路边的雪还是相当得厚。这个青年骑了一上午的车才赶到镇上，到了邮局，他先把战士们的家信寄了，又取了钱，拿了报纸和战士们的老家回信后。又去附近的小饭馆吃了一大碗热汤面。增加一点体力。就急急往回赶。正当他骑车经过一片树林时，突然感觉尿急。他就把自行车支起放在路边。略往路边深处去尿水。反正周围没人。他也不必避讳，就一边尿水，一边眼盯着自行车。责任心还是很强的。就在这时，一只

　　大白兔子窜跳到他自行车跟前。猛的一跳。把他挂在自行车把上的军包顶了下来。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就往树林深处跑去。这个青年看的一清二楚。兔子抢包了。青年急忙跟着兔子追赶。那兔子跑得竟然不快。那个青年就是赶不上。好像在专门等他一样。前面不远有一个坟头。那只兔子竟至跑到坟头边就钻进去了。这个青年看得清清楚楚就围着坟头转悠。想找到兔子的洞口。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眼看天色要晚。这个青年就只好骑车赶回部队。当即把情况向领导汇报。领导哪信这个呀。这个青年赌咒发誓，他说的全是真话。最后领导才跟周围几个村的大队书记打招呼打听。谁家的坟埋在树林里那个位置？最后在一个村子里打听到了。村长说这个坟埋这里十多年了。是一个患肺病的村民十年前死了埋那里的。部队领导把这个战士的汇报跟大队书记说了一遍。大队书记也感觉蹊跷。既然是部队上的事也是国家的事。我们就该帮忙解决啊。于是找到这个坟主的家属说要开坟拿出部队的东西。坟主的家属听完了[也就是现在的村长]介绍的情况以后。脸色大变。这个女人已经改嫁给本村一个男人了。她死活不同意开坟。她说这件事是多么的不可信。村长摆出了威风：难道部队的领导同志故意找你的麻烦吗？犯得着吗？国家的事大于一切，你不懂吗？总之村长好说歹说，这个女人才不得已同意扒坟开棺。
　　把坟扒开以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只看见一口棺材静静得躺在哪里，四处没有兔洞和缝隙。大家都在猜疑那个战士是不是眼花了。可那个战士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兔子的确钻进坟里了“。既然开了坟，还在乎开棺吗？那就把棺材再打开吧。”村长一发话。战士们就开始撬开棺材盖。费了不大劲就撬开了。那股臭味就不必描叙了。往里看有一副枯骨。那个军包竟然在骷髅头的上面。大家一看，真是惊奇唏嘘不已。都相信那战士的话了。那个战士一把拿过军包竟然被什么东西扯住了，拿不出来，带子象是挂在什么东西上。他仔细一看，那个包的带子竟然挂在一根钉子上。而这根钉子竟然钉在骷髅头的头顶。这个战士当即报告了这一情况。围观的群众一看，顿时明白了：哦。这个村民死得冤。是被人害死的。他这是在给自己报仇呢。于是公安机关介入调查，事情很快就查出了真相。原来这个村民患有肺病很多年了，不死不活的。他老婆早跟本村的一个男人相好。不知道是他发现了老婆的奸情还是人家嫌他碍事。那奸夫淫妇竟然趁他熟睡用一根烧红的大铁钉残忍的给他钉在头顶。听说那样是不会出血的。然后用头发盖住，只说是病死。那里也找不出伤口。村民们也没有怀疑，只当这个人病了很久了。病死也是在情理之中。那知是被别人害死的呢？
　　最后那女人被枪毙了。不过这个故事，可是头上三尺有神明，亏心的事是不能做的。当你做好事时。福未到祸已远离。当做坏事时，祸未到福已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