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客|我的卖鱼朋友“大汪”

为什么叫他大汪?因为离老汪还远,比小汪又大,叫他大汪恰到好处。
他,四十多岁,小平头。嘴上还没有长毛的时候,就在龙狮桥菜市场卖鱼。后来讨了老婆,继续卖鱼,直到现在。
我这个人可能前世就与龙狮桥结缘。正值青春年少的时候,就在龙狮桥附近的“安庆水校”读书;后来分配到地区水电局工程队,又在龙狮桥;再后来退休,还在龙狮桥。看来这个龙狮桥,一辈子也别想离开了。而龙狮桥菜市场,更是每天必去的采购之地。
和大汪认识,主要是因为他卖鱼,我经常买鱼。
龙狮桥卖鱼的少说也有二三十家,为什么独和大汪成为朋友呢?说来话长。
市场上那些卖鱼的可不简单,又奸又滑,死的能说成活的,黑的能说成白的,上海的轮船一阵风都可以刮到安庆,而且一船人都平安无事,你信吗?还有称鱼,那鱼肚子里有多少水不得而知,还要用个又湿又重的大塑料袋把鱼一套,往秤上一放,就都是钱了。他们所卖的鱼从来都吹牛说是长江野生的,没有人说他的鱼是人工养殖的。而野生的和人工养殖的价格可有天壤之别哟。一句话,买的玩不过卖的。
大汪也不是好鸟,也忽悠。但总体而言,他的忽悠有时并不离谱,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看用什么办法去和他打交道了。
买卖之间,从来就是一对冤家,卖的想多赚,买的想省钱,这些我非常理解。但我最不满意的就是“暴利”,而且暴得惊人。幸好我遇到的大汪,他不能算暴利之徒,心有点黑,但不是太黑。
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季,腌咸鱼的季节。对咸鱼,我情有独钟,这是从老家义津带来的习惯,每年都要搞一点。
按照惯例,买鱼前我必先绕场一周,看看鱼色,探探价格。这是从毛主席他老人家那里学来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这天,一改往日的做法,不再绕场一周,而是直奔大汪鱼摊而去,直接下手。
因为我知道,这样的季节,大汪鱼货充足,选择余地大。什么青混、草混、翘嘴白、朱红、胖头、鲢鱼、鳜鱼等等,应有尽有。
大汪夫妻俩看到我,脸笑得像盛开的花儿:许老,今天货好,搞点腌腌。
我故意踱着方步,卖着关子:不急不急,先看看再说!边说边走,没有停步的意思。
大汪急了:你别走哇,有话好说。大汪先输一着。积多年买鱼之经验,这事急不得。
我说:有话好说,你怎么说?他问:你是要青混,还是草混?我答:两样都搞一点。他说:这样吧,我不骗你,青混十一,草混七块。一口价,不还价!
我看看鱼,倒也不错。青鱼笔直挺拔,苗条而不消瘦,脊背青青,鱼肚白白,头尖尖,尾有力,好鱼。草鱼同样如此。每条重大约都在十斤左右。鱼,基本满意。话,却放在肚子里,不说出来。至于价格,也略知一二,但为慎重起见,还是别急。我说,先买点其他菜,等会再来。其实我是去看看行情,他可能也知道我的用意,只不过都不言明罢了。
那几年,公款消费盛行,鱼价确实很高。经打听,青鱼卖到十二三块一斤,草混也卖到八九块。看来,大汪的鱼价还比较合理。
再次来到大汪鱼摊前,我故意颠倒黑白,说人家的鱼每斤比你要便宜一两块呢。只见大汪两眼圆睁,颈子鼓得老粗:许老,你别说瞎话,这样的价格你把我搞点来!我笑而不答。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之后,称了两条青混、两条草混,共四十多斤。我说,你别玩秤啊!他又火了:玩秤我是你儿子!
他夫妻俩手脚特麻利,不一会儿就把四条鱼摆弄好了。
我也完成了这一年的腌鱼任务。
因为有了这次买鱼经历,我对大汪这个人有了基本了解,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只要到龙狮桥菜市场,总喜欢在大汪的鱼摊前转转,有合适的鱼就买点回家,解解馋。
时间长了,感情日深。至于他是否忽悠我,已不重要。
不过,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看到他生意一直红火。一个经常靠忽悠做生意的人,生意肯定是不会长久的。
我,何必还在担心他忽悠我呢?
岁月悄悄地流逝,大汪的鱼市仍在继续。我呢,隔三岔五还到他的鱼摊前,选购我喜欢的鱼。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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