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18：蹇叔哭师

杞(qǐ)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qián)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jiǎn)叔。

1、使：派人； 2、管：钥匙； 3、潜师：暗中发兵； 4、访：询问，征求意见。

[译文]秦国大夫杞子从郑国派人向秦国报告说：“郑国人让我掌管他们国都北门的钥匙，如果悄悄派兵前来，就可以占领他们的国都。” 秦穆公向蹇叔征求意见。

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 勤而无所，必有悖(bèi)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

1、劳：使……疲劳； 2、远主：指郑国国君； 3、无乃：恐怕，大概； 4、勤：劳苦； 5、无所：无所得； 6、悖：背离。

[译文]蹇叔说：“让军队辛勤劳苦地偷袭远方的国家，我从没听说有过。军队精疲力竭，远方国家的君主又有防备，这样做恐怕不行吧？军队的一举一动，郑国必定会知道。军队辛勤劳苦而一无所得，一定会产生背离之心。再说行军千里，有谁不知道呢？”

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1、辞：拒绝，不接受； 2、孟明：秦将，即百里视，秦元老百里奚之子。西乞：秦将，名术。白乙：秦将，名丙； 3、中寿：约六十岁的年纪称“中寿”。蹇叔已七八十岁，过了中寿之年； 4、拱：两手合抱那么粗。秦穆公骂蹇叔的话。

[译文] 秦穆公没有听从蹇叔的意见。他召见孟明视，西乞术和白乙丙三位将领，让他们从东门外面出兵。蹇叔哭他们说：“孟明啊，我看着大军出发，却看不见他们回来了！” 秦穆公派人对蹇叔说：“你知道什么？你若中寿而亡，现在你坟上种的树该长到两手合抱粗了！”

蹇叔之子与(yù)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崤(xiáo)，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gāo)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bì)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1、与：参加，在……之中； 2、崤：山名，今河南洛宁西北，地势险要； 3、陵:大土山； 4、夏后皋：夏代国君，夏桀祖父。后，君主； 5、文王：指周文王，姬昌； 6、所辟风雨：躲避风雨的地方。辟，通“避”； 7、是间：此间，这中间。

[译文] 蹇叔的儿子也参加了出征的队伍，他哭着送儿子说：“晋国人必定在崤山抗击我军，崤有两座山头。南面的山头是夏王皋的坟墓，北面的山头是周文王避过风雨的地方。你们一定会战死在这两座山之间，我到那里收拾你的尸骨吧！”秦军队于是向东进发。

《蹇叔哭师》全文：

杞(qǐ)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qián)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jiǎn)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 勤而无所，必有悖(bèi)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

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蹇叔之子与(yù)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崤(xiáo)，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gāo)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bì)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清 林云铭《古文析义》评析：

蹇叔置对，利害了如指掌，乃不见听。计无所出，其先哭师，次哭子，无非冀秦穆之一悟，以止三帅之行耳。老臣谋国，虑长，而且情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