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拳究竟练的是什么？武禹襄《太极拳解》集解(三)

太极拳究竟练的是什么？

一一武禹襄《太极拳解》集解(三)

李新方

【原文】心为令，气为旗，神为主帅，身为驱使。刻刻留意，方有所得。

【解曰】太极拳究竟练的是什么？许多人会说，“当然是圆形的动作了”，这当然也对，但只是一种善方便，还不是“究竟”。要说“究竟”，也叫做“本来”，这的确不好回答，我们不妨先看看太极拳所追求的目标是什么，王宗岳《太极拳论》云：“由著熟渐悟懂劲，由懂劲而阶及神明”，可知太极拳所追求的目标就是神明，那么，怎么练才能达到神明呢？祖师这段话作了明确回答：“心为令，气为旗，神为主帅，身为驱使。刻刻留意，方有所得”。

“心为令”，《黄帝内经素问·灵兰秘典论》云：“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是说心就是身体这个王国的君主，神明就是从心君发出来的，但心君本身不是神明。心神包括识神(后天意识)和元神（先天意识），一般提到心，指的是识神，太极拳的方法是通过识神的作用以修炼元神，使元神“明白”，就可以做到“神为主帅”了。而元神又是遍于全身的，“神之所在，气即从之。气依神而生，亦依神而息”(《唱道真言》)，当元神明白之后，全身的能量信息就达到高度有序化，气和力完全听命于神帅，故曰“气为旗”，“身为驱使”，从而实现技击的全自动化。

这里是用国家的大兵团作战比喻单兵战术，心君，也就是识神、后天意识，只负责下达作战命令，决定行动，剩下的事情都由神帅通过气旗的指挥，带领身这个驱使来完成作战任务，而心君在实战中却是逍遥自在的，也正因为如此，武林高手在实战中可以轻裘缓带，谈笑风生，尽显名士风度。

祖师的《十三势行功要解》中也有一段类似的话：“心为令，气为旗，神为主帅，腰为驱使”，虽只一字之差，却各有不同的深刻含义。驱使虽处于从属地位，但并非不重要，一个高明的指挥员在作战中可以以少胜多，但如果连一兵一卒也没有，或带领的是一群乌合之众，指挥艺术再高明也无法同敌人训练有素的大部队作战。作为单兵战术的武术也是一样，必须使身心意、精气神合而为一，身才可以为神帅所驱使。

正因为腰在全身各部位中占有特殊重要的地位，要做到身为驱使首先要做到腰为驱使。“腰者肾之府”(《黄帝内经素问·脉要精微论》)，肾神名玄冥，字育婴，“命门乃两肾中间之动气，非水非火，乃造化之枢纽，阴阳之根蒂，即先天之太极，五行由此而生，藏腑以继而生”(孙一奎《医旨绪馀·命门图说》)，又云“命门生炁之府，死炁之庐，如守之则存，用之则竭……天之生我，流气而变谓之精，精气往来为之神”(《修真图》)，故欲使全身的元神明白，首先要使腰间的元神明白。

但这还只是神明的初步，在此基础上还要使全身的元神无处不明，才可以供神帅之驱使，才可以叫的神明，是以祖师在此文中进一步提出“身为驱使“，这当然是一个长期修炼的过程，故李亦畬《太极拳小序》云：“神而明者，代不数人”。

讲到这里，太极拳究竟练的是什么？具体怎么练呢？祖师在讲了以上用神打人的方法，即技击的全自动化程序之后作了总结，讲了用神打人的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也就是技击全自动化程序的输入和加速方法：“刻刻留意，方有所得”，也就是说，太极拳“究竟”练的是意，是完全用意来练的，练太极拳的每时每刻都要留心用意，才能有所收获。

霍梦魁师祖《技击四境》对此作了进一步解释：“以着打人，第一境也；以法打人，第二境也；以意打人，第三境也；以神打人，第四境也。学技自法始，兼于着，而后专于意，意久自神”，是说用意是学太极拳长期修炼的重点，神明是长期用意的结果，虽然达到神明境界的人不多，但达到懂劲阶段的人还是不少的。许多人练了多年，甚至一辈子，还是功夫上不去，最多也只算达到着熟，就是因为不知道用意，或者把用形当成了用意，这也是很正常的。（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