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锐泉:清风细雨不须归—2019合肥行记

据说是90后青年心头挚爱的歌手许嵩,有一首古风歌曲《庐州月》,里面唱到:

三月  一路烟霞 莺飞草长
柳絮纷飞里看见了故乡
不知心上的你是否还在庐阳
一缕青丝  一生珍藏

这当然咏叹的是古代庐州城满目迷离的江南春色。而在今年11月22日至24日,第四届清代文学学术研讨会也在合肥召开了。

会议手册

这是由安徽大学文学院、华南师范大学中国文学与文化研究所主办,安徽大学桐城派研究中心协办,具体开会地点则在经开区繁华大道上的源牌国际酒店。

也许,11月是一个总会让现代人产生由成熟而收获的联想的季节。17年的越南胡志明,18年的广州,还有此刻的安徽省会,我这个工作三年半的青椒,也逐渐熟悉了这般的生活节奏。

实话说,打从步出合肥站那一瞬,瞅见某某烹饪、汽修和电脑专修学院,我就知道已经抵达了何处。几天下来,游学并举,精神大餐与饮食盛宴齐飞,由此产生了一些细碎的感触与怀想。

01
我思,故我青春

华南师大蒋寅先生提出,清代文学具备丰富性、集大成性和总结性等总体特征。23号的会议开幕式上,安徽大学文学院吴怀东院长的致辞把清代文学研究,比喻成青春的事业。蒋老师也连连感慨,往年开唐代文学或者古代文论的大会时,并未看到如许之多的年轻一代学人。

青春旋律雕塑

巧合的是,等会议结束我在参观安大龙河校区时,发现了题为“青春旋律”的雕塑(由1984届毕业生捐献),或许这便是会议东道灵感的源泉?

这场青春的盛会,共收到120多位学者的论文,涉及近70所高校和科研机构,分为清诗创作与诗学、桐城派与清代文坛、性别书写与清代词坛、小说戏曲与多维视角四个板块,且各有四场的小组讨论。

具体的观点火花固然令人难忘,针锋相对的切磋商讨也足称可喜,而整体看来,议程安排紧凑,发表与评点皆不作空谈,旧雨新知,其乐融融,则是留给我的美好记忆。

此外,在常见的主题发言以外,延续前面几届会议传统与经验的“清代文学大家谈”环节,极富新意和对话感。就连会议手册结束部分的实用信息一栏,也清楚提示了最新天气、交通地图、安全保卫、医疗救援等注意事项,足以透露出主办方安大师生的匠心与厚谊。

吴怀东教授致辞

能够参与如此高规格高水准的学术会议,本来是吾辈小子聆听学界前辈大咖说法传经、金针度人的好机会。

不过,复旦杨明先生等却谦恭地声称,乃是由于序齿才被请上主席台的。安徽师大潘务正教授更是直言,自己还只能算是清代文学研究队伍中的“小学生”。所谓学问深时意气平,他们的为人与为学一样,值得后学传扬开去。

又想到法国哲人笛卡尔(1596-1650),把人的理性认识当作统一存在与思维的关键,曾提出闻名于世的“我思故我在”原理,而文豪歌德(1749-1832)亦有“理论是灰色的,生命之树常青”的谆谆教诲。

那么,清代文学研究这一领域的先生们,正是因着终生探索真理、坚持求善求美的言传身教,自然向外传达出一种学人的气质与本质,才永葆青春的吧。

会议现场

02
徽式游览饮食全接触

利用报到和闭会的空闲时间,我先后造访了纪念两位合肥历史名人的包公园,身处淮河路步行街闹中取静的李鸿章故居,安徽大学老校区(龙河校区)以及逍遥津公园。

宋人沈括(1031-1095)眼中笑比河清的包拯(999-1062),以孝亲、勤政、清廉、刚正的为人做官品格,得到老百姓的“有口皆碑”。园内的亭台水榭之间,两位老人正专注而悠闲地手拉二胡。

李鸿章(1823-1901)故居的徽派建筑楼宇,则仿佛无声地述说此位晚清风云人物作为当年合肥望族的锦绣荣光。

张辽塑像

在两位安徽大学研究生的陪伴下,我观览了文学院所居的文西楼(人文楼),还在图书分馆塔楼的7层,瞥见了其中明清文人别集整理本与胡适研究专著的丰富馆藏。

亲临魏国大将张辽以八千人击溃东吴孙权十万精兵,从而威震一方的逍遥津古战场,则让我油然生发思古之幽情。这座绿树葱郁的公园,今天正为广大市民特别是孩童们钟爱不已。

这里不得不提及会议期间与结束,我在合肥与师友共同享用过的三顿美食。

酒店附近的饭店披云徽府,其菜式口味,让我联想起北大读博期间时或光顾的皖南水乡。不仅吃到苏皖一带常见的河虾、蒌蒿、菱角,还有我之前从未品尝过的花生芽和特种芹菜,以及在地美食黄山烧饼。

春晚上贾玲小品有个包袱——“原来是臭鳜鱼啊,我还以为是鳜鱼臭了呢!”23号当晚,我就亲口品味了这道徽地名肴——闻起来微臭,但口感极佳,兼之鱼肉如蒜瓣一样,让人直呼解馋。

披云徽府

当然“与什么人一起吃”的问题,也凸显出来。近距离听到在座学生公认的美食家蒋老师所说,喝过其他酒打嗝都冒臭气,惟有茅台还是那个味的妙语,让我回想南京大学读研时,张伯伟老师转述的台湾师大张挂的那副对联:从来名士皆耽酒,未有佳人不读书。

蒋老师提及今年有三个学生评上教授时,充满欣慰神色。但他又话锋一转,深切同情起今天高校博士人满为患,与青年讲师论文发表困难的生存处境与科研状态来。当然,得到了应该大胆往本学科的顶级期刊《文学遗产》《文学评论》投稿的鼓励之后,大家又都感到热血振奋。

觥筹交错之间,安大工作的刘一师妹酒量惊人,被师弟们大喊“一姐”,社科院文学所供职的马昕师兄则侃侃而谈,想要自告买单结果怀“财”不遇……他们的言语神采,就在我提笔的此刻仍萦绕于脑际。

作者在发言

至于24号晚上的庐味记牌档,和25号中午的庐州太太饭馆,同样是值得书写一笔的吃货去处。前有高大上的臭鳜鱼,后就有亲民的三河米饺,加上口味清爽的吴山贡鹅,造型别致的鹅肝鸡蛋盅,以及馥郁鲜香的蚕豆毛圆锅仔,无不令人流连。

我听着同学朱雯与师姐郭文仪亲切交换着养猫心得,特别是给猫咪剃毛的经历,却不免有种类似她们在薅社会主义羊毛的疑心。

我又得知曾在现单位天津师大指导过论文的冯娟娟,现在安大第一年读研,正接受吴从祥教授指导,逐渐浸入楚辞的艺术与学问天地,不禁感到由衷的骄傲。

03
大约在冬季

从气温不超过十度的津门,来到二十来度的合肥,我的心情也格外放松、惬意起来。无论是酒店房间提供的霍山黄芽,还是合肥南站售卖的祁门红茶,皖南茶叶果真名不虚传。

而它们的扑鼻清香,也和酒宴上茅台美酒的清冽爽口,和包园里“千古文章,一亭风月”的楹联的清新脱俗,和本次清代文学会议会风的清新生动,和参会研究生面孔的清纯靓丽一道,融汇成一股暖流,直击我的心房。

会议合影

值得一说的,是24号当地飘起小雨,而到了离开的次日,更是雨夹雪大降温。但正如曾几何时,桐城派宗师姚鼐(1732-1815)会写下《登泰山记》的名篇,恰逢其时而并非瓢泼恣肆的雨水,可能更容易激发意兴,澡雪精神,荡涤心田。那氤氲满城的江南烟水气,静谧恬淡的景致氛围,将带给人心灵难得的安定与清灵。

遥想前辈学者王元化有“清园”的书斋名号,已故傅璇琮先生也颇为欣赏“清”字背后的文化蕴涵,十一月末的庐州之行,让我铭记那满座清风、无边丝雨,久久无法忘怀。

2019年11月26日晚于天津听泉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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