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昆仑证验
序
盖自九鼎云英与赤薤虹丹而并宝,八琼绛雪偕玉津风实以称奇。刹帝利之神丸可饱终日,阿伽陀之珍饵能救众生,莫不精求赭鞭之原,窃善青囊之术。然而鹊医罕遇,荀令肺腑能语,则色如土矣,兔药虽成,但恃甲乙名经,则疾入肓矣。欲益反损,虽悔莫追,漫云三品已成,孰是十全为上,我干一先生以《修昆仑证验》欠示,惟藉“揉”之一法疗病之百源,注蒙叟之养生,鄙韩康之卖药。运其心中之矩,垂为肘后之方,证以终身,效昭昭而可案;易于反掌,功历历其堪稽,比摩顶放踵之为,可利天下;无濡首剥肤之害,足导后生。松原市中医院治未病科赵东奇
道光丁未六月上浣锡山侯桐谨序
小引
圣《经》云∶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垂训简易,万世师法也。稽诸所以修者,则曰正心诚意,又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此修于无病时也。《易》曰∶惩忿窒欲,又曰∶慎言语、节饮食。此修于未病前也。若病临于身,只以医药为修矣,《灵枢》、《素问》,历历可考。然亦有治病去其八九之论也,推及其至浅则可治,深则不治。病至于不治,则束手待尽者有之,欲罢不能者亦有之,岂非人生恨事乎?设有良医既能治病,且能去病之根,使受病者目见为快,即死已无憾矣。况翻然可不死乎?况从此可长生乎?何幸如之!何乐如之!不死若何?去其病也;长生若何?去病根也;去根若何?去其积也;去积若何?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曰“揉”。其揉若何?请假贤传引《诗》之语为则,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者,自修也。若是易知易能,人人得为,何待于言?正恐其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也。
故缕述经验,信而有证,为修身者忠告而善道之。《素问》有云∶无形无患。是有形者皆有患也,能不思所以然设法去之乎?《诗》云∶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道光丙午年六月立秋日天休子书引
揉积论
夫微之显者,积也。人身皮里膜内必有津液滋润其间,乃气血之所生也。及气血因感伤而停滞,则津液变涎沫以凝结,气血可以复通,凝结不能再解,潜孳暗长,无减有增,此积之所由成也。若铜铁遇潮湿生锈,非括磨不能去,正如积之非揉不消,同一理也。人生幼稚无积,积生则绝。少年气血旺,积不能生,壮年气血更旺,嗜欲开,难免积,随长随消。中年并生并育,气血旺则伏,否则为患。中年以后积渐大,占地阔。同是气血也,积有余而人反不足,宾夺主食矣。皮紧、面鼓、项粗。腮缩,耳反、唇掀、结喉、露齿,此形之不足于外者也。再当要害之地,手足则麻木、瘫痪;颈项则瘰、噎嗝;口舌则哑、歪斜;耳目则聋、糊涂,此急不待时者也。倘不甚重,尚可苟延,逮至晚年,头尖、项壅、背驼、肩耸、腿胯直强、手足痿痹,四肢塞满,空隙毫无,生意隔绝,而人积偕亡矣。此无他法,惟揉以去之,倘得消多长少,或者一条生路也。或者曰∶所言皆病之内症,古有医案方药,安见所谓积?安见揉有效?自古无此治病法也。予应之曰∶子遵古而言内症是也,独不见生于外之瘿瘤乎?附体成形,耗其气血,日长月大,竟以致命。虽有筋脂脓血石肉之别,要皆气血凝结之积,古方皆以药内消,然历见消去者,十不获一。缘病在皮里膜内,药力不能到也,在外揉之,竟可消散。今之所谓积者,即如瘿瘤使之反生于内,得不统谓气血之积乎?独可专仗药力消之乎?总之,凡百病症,皆以气血为主,通则无积,不通则积,新则积小,久则积大。不论大小内外病症,果能揉之,使经络气血通畅,则病无不愈者,不必先争此揉积之名分今古也。再以浅近者申之,如头痛揉提太阳及眉心,立见轻爽,喉痛重提项前,亦见效验;小有肿痛疮疖,揉之立时解散。揉之为法,有益无损,且可窒病之源,拔病之根,思患预防之道,无过是者,岂反不及临渴掘井之医药耶?且也,病遇良医实是罕逢,而远乡僻野,更无所谓医药矣。况疳劳鼓嗝,医效难期∶肓上膏下,药力不到,更有无力延医市药者,尤堪怜悯也。俗语云有病靠天,此无法如何之词也。然则何如尽自己之心,竭自己之力,用日月之功,保百年之命,上可对天地,中可对父母,下可对自身。今有揉晒二法,既不借人之力,又不费己之财,矢以诚,行以勤,用以和,守以恒,凡百病症,概可立愈。健旺精神,延年益寿,此即所谓可以赞天地之化育也,请自身始。从古良医代不乏人,真可起死回生,实是出神入化,然垂名千古而心法无传,徒留医案方药,后人则效无从。今兹之道,若大路然,人人能为,时时可行,惟患人之不求,不患法之不传也。集说既成,弁以揉积论,愿先览焉。
综概
《黄庭经》∶尺宅寸田可治生。尺宅,面也。寸田,两眉间,为上丹田。心为绛宫田。脐下三寸为下丹田。
《庄子·外物篇》∶可以休老。,按也,摩也。以两手按目四,令眼神光明;按皱纹,可以沐浴老容。
古书∶顶中旋毛中为百会穴,前寸半为前顶,前三寸为囟门。囟,顶门也。子在母胎,诸窍尚闭,脐纳气,囟出气。既生窍开,口鼻纳气,闾尾泄气,囟乃渐合,阴阳升降之道也。
《说文》∶囟,顶门骨空,自囟之心如丝相贯不绝。
《六书精蕴》∶元神何宅?心为之宅。元神何门?囟为之门。
《孙真人卫生歌》∶汝欲不死修昆仑,双手揩摩常在面。《庭经》语∶昆仑,山名,西北至高之位,以喻首也。下句真人身体力行,得要诀而言也。其天民之先觉者乎?一、予已试之矣,有奇效焉。面者统言之也,非靠颧与夹车,不能着力揉也。一身血脉条直,唯夹车十二经血脉上下汇走,屈曲交互,易致壅积。夹车,耳门下之钩骨也,此处一通,内外上下皆无滞塞矣。其积附于项骨之旁,停于肩背胁肋腰胯腿脚,外视微粗,不能望见也。
于夹车直骨中揉之,自能吊动。由夹车之上,下耳后出走大迎,入颈,人迎下消。行次按三阳经,鱼贯不紊,实非人力能致。此积一去,则肓上膏下无滞,病自不生。惟初揉却难见功,何也?各处经络久已淤闭,即夹车骨亦淤积阔大,先已盖满,必得潜心耐性,逐渐推展,初觉气满充溢,各处似有开裂,豁然贯通,功到自悉自悟也。
二、若论平时,本应常揉百会、眉心、眼内外、颧夹以通气血,免致生积。而头皮紧急,颈项壅粗,肩背胁肋塞满,非于颧夹着骨揉之不能吊动,且其消动自有先后。不必亟亟乱揉也。今将揉夹车及颧,吊动行消之积列后∶(一)自脑后,由顶鬓至夹车下去。
(二)由夹车上出。至夹车下去。
(三)自夹车上出,由下左右交,至夹车下去。
(四)由夹车下出,至夹车上去。
(五)由夹车下出,至颧骨后去。
(六)由下夹车串上唇,左右交,至夹车下去。
(七)由耳门上及夹车中,吊动阳明经,由下左右交,上耳门至额顶,由眉棱至颧后夹前去。
(八)揉颧及夹车下尖,不知长短一大根,碎去,此太阳经也。
(九)揉夹车吊动足少阳,约自锐由耳门至夹车,下大迎去。
(十)由耳门上,靠后吊动,由两鬓太阳穴至眉心交下。
此积之大而成形者,因其附项,形与项骨同,其长如带,完后自相接续,其余无事琐赘。
至夹车骨或开或合、忽长忽短,有水到渠成之势,神乎其莫测矣。而揉之顺逆上下。亦须见景生情,神领意会,不专心致知则不得也。
三、手三阴,自腹上头走手指;手三阳,自手上头走面;足三阳,自面下腹走足指,足三阴,自足入腹走头,各至交宫。阴走膜内、颃颡、结喉、柔内、腋下、臂腕;阳走皮里、肩背、大椎、夹车、大迎、人迎、缺盆、膻中。
阴阳往来上下,皆附夹车内外。结喉两旁动脉人迎穴∶夹车横骨中大迎穴,面前横骨陷中缺盆穴,脑下项骨三节为大椎,对腋处为柔内,两乳间为膻中,数处皆所必经,而夹车直骨尤为至要,头项清后仍揉夹车,毋使再积而已。
四、结喉即肺系气血之总会也,两旁动脉人迎穴在皮里膜内,五脏六腑与头上及四肢通者,除脐外惟此一处。气血往来上下皆在其中,经脉皆在其中,积即生其中。一经揉散,不入脏腑仍归气分,由原经络退回脐中,至胃,下大小肠之皮里膜内,出屁窍、精窍。何以知之?每揉夹车必泄气,且以淋浊便血知之。六阴六阳之积上夹车反消于此,清气上升,浊气下降。永无痞闷胀鼓之病矣。脐下腰胯之积。一概由足入腹,似不再上夹车也。
五、人身统此夹皮袋耳,中之硬者为骨,实处是血,虚处是气,其余筋肉皆应绵软方是无病。
一经淤积,骨则粗而大,肉则壅而滞,筋则拳而曲,皮则绷而紧,能无病乎?凡有滞积,无不宜揉,随宜而施,何能执一?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如六阳上头、夹车诸处宜揉,六阴过茎、海底诸处亦应揉也。思之思之,鬼神通之,信夫!六、眉心、目,六阳经交接处;夹车、下,阳经上下出入之路;肾囊、阳茎,阴经上下会走之处;十手足指尖,阴阳交接处;手足腕背,经脉出入处,手足大指后腕骨之上廉曰关,阴阳交互处。数处待常揉之,可以流通气血。
两鬓塞满,揉山根、眉心。项后壅起,揉夹车反推。胸膈之积,自脑下反至大椎,亦于夹车反推。结喉旁壅满,揉耳上及两鬓。两腿胯胀满,揉海底囊茎及膝盖后筋∶阳明交山根,治生之地,而不任揉,于鼻脊盖以膏药,方可着力也。
七、揉要对,不可偏。揉久手酸,则直伸两臂用力掼两手腕,酸软可立止,此神仙自拳然之法。神仙拳∶掐诀直臂,闭目念咒,其手自掼,少时诀散而拳作矣,确有仙气。
予因手酸而截取之,先可流通气血也。淤积之处,其皮糟,揉破涂矾,结痂愈快。先以矾涂,可免擦损。或以大矾块代揉,兼可以括磨筋骨上之积,事半而功倍矣。手足指退皮绽裂出紫血,挤尽即愈。大积将上,周身微寒,出头即止,积块虽大,喉自能容,梗芥作咳,不碍饮食,此六阴之积也。
八、头皮宽浓者,寿象也;面皮紧薄者,夭相也,有积无积之分耳。即中风麻木、手足不仁、疳劳鼓嗝、痈疽疮疠,病也,亦积也。医书所谓痹也、饮也、也、瘕也,皆是积也。相书云∶“露齿结喉,饿死他州”,因阳明淤积,唇掀缩短也,“山根断兮早虚花”,因鼻梁四面壅高成凹形也。予自揉后,上下唇常合,鼻脊自高起,眼内向不容指,今已绰有余地,是亦可为一证。
九、予之揉也,实无所师承,苦自病而试得者也。亦曾见有按摩诸书,名目纷多,无从记忆,且莫明所以然,繁而且难者也。兹则一言以蔽之曰,揉夹车,以清头上六阳之积,下部六阴之积由足上,继之曰揉海底,疏通腿胯,为善后之计,终仍归总于夹车。易而且简,易知易从者也。今虽身试获效,实不料其至于如此之极耳。积形似蛇,大小长短不一,常时一块一条,贴伏筋骨之间,必待原处吊动,勃起项间,直串两夹,盘绕颈项,下由结喉内去,而贴伏者悉带去矣,虽极粗大,喉间自然开让。予项所出不下数十百条,久暂不一。甚有夜半睡梦肩夹塞满,颡中作恶,惊醒坐起,揉消。以此告人,谁能信之,实是去积良法,何以诸书不载?或以去积太速、太尽有损于人乎?予现身试,有益无损也。惟方书治风痹用白花蛇,或取其形似乎?虽未明言,前人可谓智矣。然药服于胃中,而欲令药性速行于皮里膜内,消粘着不动之死积,想见其难,徒耗正气而已。
十、《庄子》有云∶“道引之士,养形之人”,《留侯世家》∶“道引不食谷”,注云∶“服气法”。此法不知世有传书否。然细绎“道引”二字之义,道之使动,引之使行,似与揉法相近。按摩诸书世固不乏,惜予少见。今揉而有效,私意即以名此可乎?倘世有古传揉法予未及见,则不免河东白首之诮,否则即请以此册为修身之嚆矢。
十一、一隅三反,此后原可无庸琐言,但予积久而多,历时许久方克尽净,恐后有为者不知究竟,畏难中止,以致前功之或弃也,故备记巅未以勖之。止,吾止也;进,吾往也,自勉而已。
十二、予揉夹车及颧,旬月以来头积见消,喉间暂清,而脑后、肩上仍壅。意谓下者未必全由上消,改揉颈项。忽然由背涌起一大块,自右而上,浓于项、宽于肩,下塞满,如此之大,无从再为着力,只就原处揉之。少时由左下至左穴而下。如此左右数次,正是勇出时也。
十三、揉至岁除,脑后总未见消。因思六阳经皆会大椎,其积甚浓,或为其盖住,或手腕不通。于是先揉手腕,次揉大椎,积浓颇费寻觅,及见骨后揉之良久,骨节忽然高起,涌而上行,如脱壳然。直上右夹,下结喉中去,浓皮消去一半,随去积亦多。
十四、新正八日未刻,觉周身微寒,意必项后有积来,专力揉脑后,一时许,项之左右并出二根,上夹车湾入结喉,二刻方完。完后忽从脊中涌出一大片,中硬边软,阔五六寸,右旋而入结喉,亦数刻方完,意者前二条是脊左右,后一片是脊中带肋积而出也。入结喉分左右旋者,想是腔内腔外之分也。
十五、每于项旁揉时,摸得腹中及胁下之积直冲而上,走结喉内消。及摸得两肋骨尖,长而忽软,揉之脱壳,改为一条上消。大约皆六阴之积上至夹车,还而入喉,虽粗大亦宽绰,而行若六阳经,于下剥削细小,面上能容,方始上走。项后亦有粗大能上走者,须揉头顶及角吊之。若脊骨四周之积,必由耳门后上,粗大亦可吊消,仍由顶额下夹车、大迎穴,由颈中人迎穴入腹,别无出路故也。
十六、头平顶软,一切皆庶几矣。忽而左边上牙作痛,知是足阳明经病。揉鼻外梁,反推其内,左边有积一片插入山根,揉之有声,清涕直流,痛亦稍止。以次而下,退揉人中,不意鼻梁脱壳而下,随即揉散。予右侧卧鼻息不通十余年矣,不知何故,今忽现出而消,想因诸积渐清,自不能容耳,从此可以右侧卧矣。五官有病者,亦可类此求之。
十七、揉至望后,面上已净,头皮亦活;大椎皮亦薄,项虽粗亦干净。惟项骨三节,哑门、风府、大椎有硬筋盖住,摸项两旁有箸头大各一点,不放手揉之,半时许,粗者亦至,愈上愈粗,左右连去四条。后又揉耳上,忽由项自耳后出二条,由耳上至额角、眉梢,下夹车去,又有二条自项骨前出耳门上,直走鬓额,交顶,由脑后下肩去。此条长而且粗,时许方完,不知是何经络。接连又二条,铺得甚润,行走同前而稍下,亦出肩穴去。或附脊之积如此出耶?或因在夹车外耶?俟后来者证之。
十八、揉至各处见清,独大椎筋未消。日间坐立不见形迹,卧后摸项肩内尚有隐伏。意者脏腑之积,筋膜贯串如龙潜伏,一经吊动,夭矫而去,至此附脊之积不能自行,于是伏卧用大指带拨带揉随指而上,愈上愈阔,拨碎者皆上壅脑后,右转至夹车,内消结喉中,此腔外背肋之积也。
至腔内之积,一经吊动,则自颈环圆铺至缺盆,如筒而上,揉拨之,则左旋于结喉内消,而大椎之筋亦无矣。
十九、二月朔夜,摸两肩,其髀骨埋入积中,臂动不见骨之棱角起伏,其积一片,中高寸余,四垂而薄,长阔约尺余,意谓太阳经出肩绕髀,必其积也。揉本处不动,退揉大椎,为太阳交下缺盆处也,尽日之功,揉亦不动,惟见手少阳经由耳后走耳上及耳门后,亦有上者,皆有棱有脊,横梗而行,汇至鬓额眉心交下,摸颈项间亦有迹矣。于是傍颈项间揉之,有左右涌上者,有环圆铺至缺盆如筒上者,有贴骨脊粗大上者,随时即揉去之。摸项前形如大蛇,上背下腹,棱起水波,尖如刀刃,撑满结喉,此所以梗芥作咳也,可怕之至。因思前次项前之积在耳门上揉以吊之,今亦照前揉之,随手而上,始阔寸余,中几三寸,仍同前由鬓额至顶下项后,两时许方完,约有行程之长,不止一二丈矣,仍如蛇形,惟改扁耳。及摸肩下之积,一扫无余,为之一快,而喉中亦释然,究不知是何经络也。
二十、数旬以来,惟揉耳上及两鬓,源源而上,迭出不穷,腔内胁肋之积想须全上头行故耶。一日正揉间,忽觉喉中紧窄似要作痛,意思稍歇再揉,及摸夹车、耳下有积,粗大塞满其中,势不可停,然料如此之大断乎难上,且尽力揉之,竟改扁而上,兼揉额角、眉心即消。
二十一、各处虽净,然肩项两旁、枕骨之下似尚有滞,于是专揉夹车,久之四面皆吊动矣。三阳经自手交肩,走耳后,出耳上,反夹车,下大迎,入人迎而至缺盆。少阳走枕骨,上出耳前;太阳出夹车中;阳明走夹车下角。三阳经自缺盆回而上头者,皆贴喉间,揉下尖,积方上消。手阳明由下尖绕唇鼻至山根,交足阳明,走上唇、下、夹车,上耳前,至额颅,手太阳由夹车上尖反夹车外,由大迎走颧,至目内交足太阳,上额交顶;手少阳由膻中自喉出夹车外下角,自项出耳上至目外,交足少阳,上头角,下耳后。然三阳下项,皆由夹车下大迎、人迎也。
二十二、自始至今从无痛痒。一日正揉间,两胁两臂奇痒似癣,断不敢搔,逐处分揉,三两日,串至膻中、缺盆而愈,想是两处之积上消矣。于是各处始有痒者,上下大小久暂不一,揉之即愈。可见一向皮肉之木,特尚未至于麻耳。
二十三、自揉夹车以来,项骨已细,然大椎尚有小积一条,于是拽其根以拔之,愈拨愈上,满顶皆硬,以为留存余积皆上也,遂于缺盆前拨之。拨至细与项等,然后知亦一大根已半入前正面而下,时许方完。随后又出两大根、两小根,完后已夜深而卧。不知如何次早醒时仍是塞满,拨至良久,仍是一根,继又一根,左右交下,想是入人迎穴矣。项中已清,第不知腹中尚有多少,设使不拨,又不知如何作病矣。
二十四、各处已净,喉中忽作梗芥,方知贴项前又有二根向外之尖所刺,须于耳上揉吊乃消。行迳由额角上顶,下脑后,自夹车阔三寸余,二时方完。稍下寸余,接连又是二根,直出耳上,交顶而下,惟揉头角吊之。正揉间,觉其自项后左右同往上窜,如以帛蒙顶。此积所占去之皮还归原处,而顶中积仍复累然,揉两夹车即消,顶上脑后俱清矣。
二十五、头项俱清之后,仍揉顶心夹车间,有条块随即揉消。一日忽然腰酸,腰中向有病痛,揉后久愈,此或吊动而然,不在意中也。数日酸后继之以痛,几不能行立,无法如何,尽力揉夹车以吊之。半日后大块即至,本是左右双上,此则分先后上,盖粗大不容并行。六十余年腰痛之积其大无疑,难得其分上也,奇矣!揉至夜半,周身汗出,痛亦止矣。手足中之筋亦有吊动者,可知病根之深,无怪乎积之长,用大指反推夹车千万下,始消完,而小腹下条块亦消矣。
二十六、头腰俱完后,一日揉间,左手小指筋缩而强,知为手太阳小肠脉也。揉半日,左肩涌起一块,斜贯右夹下,回头由中而下,而脑后乃壅。乃揉耳门上,方始上额顶,反脑后,由夹车消。源源涌上,其大如杯,幸得畅行,方知是太阳经。上头,由顶反脑,右边则无,又知病有左右轻重,以积之多少分也。
二十七、各处尽净,自以为是矣,而夹车骨上总未能清,皆项根左右而上,一阵跟一阵相继而来。有肩胁串气作痛者,有膻中发癣作痒者,有背脊作虫行者,有手足抽筋作痒痛者。随出之积不复大块长条,无从再为分别矣。推原其故,头上清楚之后,如坛去盖,以下之积皆须上消,走夹车下人迎穴。即如厥阴肝经起足大趾,自腿而上,绕阴器,抵小腹,入胃,属肝,络胆,上贯膈,其积尚不多,布于胁肋,寻喉咙,胁肋多则积亦多矣,必由夹车上消清,方上颃颡进目系也。各经皆然,夹车之积所以不易净也。要之总有尽日,惟问功夫之到不到耳。
二十八、耳中听宫穴是小肠太阳本经,何以方书云耳聋耳鸣皆属肾虚?缘少阳三焦自手交肩而上,直插耳根后,出耳上走夹车,所积皆蔽听宫。且阳明、太阳过耳门、出耳上,始积风鸣,重则聋矣。予三十一岁,左耳中生疮,俗名耳底是也。痛闷不堪,极其至也,终夜掩耳绕走于庭,铮然一鸣,气出而愈,此耳聋之始也。五十七岁后,右耳叶边常生小疮,脓溃结痂,触之痛甚,十余年虽揉亦未已也。今左耳中又生小疮,一连三次,出脓方愈,痛亦异前,而右耳叶之痛亦止,莫名其所以然。向意经络,左、右之上,即右、左之下,或者是乎?不然何以两耳同愈也?二十九、耳愈后仍揉夹车。迟数日,忽然周身阴面同时发癣,不似前次之仅在胁肋矣,腹胯胀痒无法如何。用大矾一块,连揉带括,幸未脓溃。而肾囊之痒尤为甚焉,囊中之筋如蚯蚓团结,揉捻方散,脱皮甚浓,不计其次。兼揉左右前后,四肢之癣退皮亦愈。因思六阳经上头会顶,以理推之,六阴经必上茎会尖。而肾囊为经络汇走上下之处,所有揉散六阴之积不得过茎,逆流而为癣矣。肾茎通后,仍以夹车为主,积之出路也。前闻拳技家揉肾茎以防踢打,未闻以之治病者,今而始知下部之病悉可以治,海底揉通,筋脉无滞,病不能存,立见奇效。方书无传,创法新奇,人虽不信,我已奏功,神乎其神矣。
三十、手少阳由耳后二至目锐,足少阳起目锐,上头角下耳后,支从耳后出耳前至目后。
迩来揉动似乎少阳脉交山根而下,不然何以两鬓塞满,揉山根即消耶?然未见前言也。意谓目生翳膜,是少阳经从目后包转以致失明,若频揉四及眉心、山根,经络活动,其翳自退。目有病者,曷试之?曾遇幼瞽,两目皆白翳蒙住,叫其揉四,一日后改满红丝,泪出如泣,惜其不愿而止。
势无中立,焉知不能退尽复明耶?新生翳揉即退,已屡试屡验矣。予目久昏,揉后灯下尚能作楷,亦可为证矣。
三十一、经络起止,方书具载,随在可查。兹揉久觉有未尽者,如六阳经自手交肩上头,由夹车附肺管入腹,书所载也。以理推之,六阴经应自足交毛中上茎,由囊附溺管入腹,书所未载也。
阳明交鼻额、太阳交额巅,书所载也。少阳经交山根,书所未载也。又私意六阳六阴皆该入脑,阳在外,走前;阴在内,走后,交接而行,循环无首,随在分名,无另起理。此皆臆说矣,俟后来者驳之。即以目论,书云眼为肝窍,五脏六腑之精气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筋骨气血之精与脉并而为之系,上属于脑,后出于项中,此六经入脑之一证也,经络歌上惟心肝二经系连目系而已。
三十二、经络自手交肩至脑后,出耳上,下夹车至缺盆,三阳经左右六根,自缺盆回往颈夹已成十二根,共十八根,皆环贴颈项。一经淤积,经脉仍通,积则淤停,再积则多,再多则长,再长则弯,弯则垂为双头,多一根矣。一根变而为三,成为五十四根,颈项焉得不粗?翳膜取给于上,头皮焉得不紧?头上从此亦生淤积矣。且垂下双头至肩背则驼,至腰胯则酸痛,至腿脚则痿痹、臃肿、香港脚,上冲则头痛,在面前则压于膈上,五脏六腑能无病乎?即如六阳经自缺盆回头,其积则垂至腿中,统于下、承浆穴,揉根以吊之,方始上消。自头下者,则随与足三阴上消。其积如石在土,日有增长,以积引积,久而自大,虽坚硬如磐石而转折如流沙,此天留生路以与人也。
三十三、或有问积究竟何似者?予曰∶考之方书,阴阳不和,脏腑虚弱,四气七情失常,所以为积聚,久为瘕,中为痰饮,右为食积,左为死血。以予年来所觉,是皆另病,积则非是。
何也?以其坚如石,流如沙,体其质似皆小水泡也。水泡非病,由少至多实足以致病,如大河水涨,岸边水沫聚成大块,皆小水泡之所积也。人身何以有此?请譬之。即如家常余留饭菜,一经受热则酸而起泡,再迟则白沫上涌,皆蕴热为之也。人之腹中亦然,饮食不时,胃中蕴郁成热,时则有吞酸之病,气蒸而酸,久必作泡。泡轻而浮,先气而行,周流四肢、百窍,气可转回,小泡淤停粘着,日积日多,成条成块,凡有孔隙窒塞而百病生矣。吊之能行,揉之即散,所以为水泡之论也。予自幼右肋下有积,横梗心下,医云伏梁,由来已久,揉后无之。又予左臂生癣,内如细粟,揉尽而愈,此水泡之证也。逢冬咳嗽吐痰、手足冻瘃,揉后均愈。因知人病咳嗽,是积尖刺碍肺管;久而吐血,是积大胀破肺管,故血色鲜红。
若积消长合,血止而愈,否则大吐矣。推而至于噎嗝,积成条块挤住食嗓,阳分开,阴分闭,非积之使然乎?余病可以类推,然仍是阴阳不和之故。阴阳气血相生,何至不和?譬如夫妇本和,小人间之,必致仳离。小人者积也,可不亟亟去之乎?三十四、凡人物秉受生气者,皆不能无病。物不能自治,人则可以自治,天之生成于人独浓矣。得此揉法,非但可以自治已病,并可以治病之未生,岂非《素问》所云至人治未病不治已病之谓耶?语人曰∶吾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安于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可惜乎?否乎?孟子曰∶拱把之桐梓,人苟欲生之,皆知所以养之者,岂爱身不若桐梓哉?纵无竟日长工,亦随在可偷半日闲也。上登五福之二,下免六极之三,于己取之而已。不得式者,以十五六成童比较为样,如同诊脉可以知积之有无,以人治人,复自己之本来面目,无病而止,非同索隐行怪之为也。
三十五、予尝慨治生者之惑矣,既欲其病,又不准其病,是惑也。饮食男女,大欲存焉,不节不时,淫以生疾,非欲其病乎?死亡病苦,大恶存焉,凉热攻补,急以任医,非不准其病乎?即使药到病除,而气血已亏,何如预为调摄之是耶?不知服药仍靠本人气旺行之,否亦不易见功。甚有受药病而再以药治药者,人不受累乎?补药尤不足凭,至补者无如五谷六畜,设使不吃而专服补药,能长生精神乎?夫人知其不可也。至于人参,仅止性热,原不能补益人之生气,无病调养已觉多此一层,有病用之立见大害,何乐乎?占富有之名而自戕乎?谚云∶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然则欲治死病者,当舍药物而求于揉晒矣。附此以劝戒者,吾将以为类者缘也。暴病不吃,觉饿即愈,新病揉之晒之即愈,旧病久揉久晒亦愈,如此而已。
三十六、去冬晤孙真人修昆仑语,推展为之,节节见效。正如山穷水尽忽而柳暗花明,境界不可思拟,转瞬即难追想,随时随笔记之,直录无文者也。意在善与人同,不恤言之详尽,其中不无重复矛盾者。譬之游山独逢佳境,喜而归告,不自觉其拉杂矣。芒芒助长之心,只欲人知揉之可为,而亦为之,说仅大略,未能达意也。若果有为者,则造道自得,必另有一番境遇,如山阴道上应接不暇,光景亦推善同之意,向后来者告,有余师矣,暇计予言之是非耶?非然者将谓山径蹊间之路,必无为间茅塞之理,则予言更是有若无矣。遇与不遇,有缘无缘,尽吾之心焉而已;信与不信,有积无积,任人之意焉而已。
三十七、自揉至今,同人揉效者列后∶手酸麻者、结喉露齿者、颈结瘰者、眼中生翳者、脑漏兼痔者、面生白瘤者、喉痹时发者、睡难翻身者、指不任用者、腿上生癣者、以上皆揉颧夹及海底而愈。至予之积久病多,揉愈者,散见于前矣。
再凡有揉者,从无脑晕头痛之病,众口同声,此修昆仑不死之明证也。
三十八、予揉夹车起手,终于海底,所历之境如此,若积有浅深,揉有先后,殊途同归,原无一定板法也。年余竭力,旧悉除,耳目重明,手足便利,阳萎复起,秃发再生,实不自觉为七十也。壮不如人,老将奚为?但愿后来者趁壮年行之,当必精力倍增,早建事业,并试行有效,广为传习,同登彼岸,是则予之后望也夫!
晒说
丁亥年回苏省亲,时年五十二岁,因指麻唇吊,颈项坚硬,筋多瘰,肩背有癣,腰作虫行,虽饮食起居尚是照常,惟于阳事不健而已。亲命就名医诊视,云气血两亏,难期脱体,非重用附桂大补气血不可,立方而散。予以向服热药牙必出血,置之。因思气血无不由颈上下,不论所以然,且揉颈项以图目前,不知所谓经络也。幸无甚病,而颈中间亦松软,惟无法净去耳。又每逢行走急促,胸膈作木石碰声,左胁牵痛而喘,逢冬咳嗽吐痰、耳足冻瘃,腰腿间作酸痛,此皆积久蔓延而然;彼时实不知也。一切尚能支持者,未必非乱揉之力也。后以腰腿酸痛,有人传以晒法者,伏天赤身于烈日中晒之,汗如水流,风来凉爽,不觉其热也。惟初晒必脱皮,浓薄则随其病,甚至起水泡,其愈极快,无过二日者,真化工也。自是每伏必晒,诸积病悉不为患,而潮湿拘牵则截然而止,不乞灵于草木者,几二十年矣,今则无分冬夏,晴日必晒,间有微汗,无病故也。晒之功力,可云大矣,壮先天之元阳,滋后天之真阴,神光洞彻,表里不遗,阴翳潜消,营卫无间,即使周身大积,能令伏不为患,非气血充足能若是乎?当积伏也,血足以养之;及积出也,气足以运之,去邪扶正,更云神乎?今见孙真人格言,悟而为之,若有鬼神通之者。遂将六十余年之积期月尽消,内外诸病一扫而清,此正藉气血之充足也,非数年晒功,能若斯之速乎?所谓自天之,吉无不利也。
倘得再假岁月,揉以通气血,而去瘕消∶晒以分阴阳,而清升浊降,皮骨筋肉更换一番,庶不负此生矣。兹。以揉说既集,更以晒法经验附焉。同是君子,求已之易事,实为治病第一之良法。凡男妇头风、脑漏、牙疼、耳肿、香港脚、疮、手足腰背筋骨疼痛、风寒湿热虚弱酸软等症,于三伏日巳午未时,赤身于烈日中晒之,不论新旧大小病症。概能痊愈除根,即妇女月事,亦可晒,通天地化育神工,难以殚述。第不可遮盖着衣,及致受热也。月之未申,岁之伏也;时之未申,日之伏也。急病则随日可晒,亦见奇效。统而论之,增长人之精神气血者,晒也。积虽并育而不害,感伤能散,积解未形,于以见生成之大。除刈积之根本枝蔓者,揉也。人得复元而无赘,中外更新。人须益健。亦以知补助之能并行不怠,互相资益,伫见事半功倍之效。尝以细虱晒于烈日,行走迅速,生气愈旺,可以证阳生阴长、循环无端之理矣。此以至小者言大,则万物无日不生,言岂有尽耶?或曰∶农人终日曝晒何亦有病?曰∶是先有内伤,再受外感所致,与晒何尤?设使晒后壮实,风寒且不侵,何有于病耶?自修者曷一试焉?无负此野人负暄献曝之忱也。
跋
天地之大德曰生,信有之矣,然必待人力以成也。如佃田然,除锄草莱,五谷方茂,若听其自然,则草满而田荒矣,岂天不施地不生耶?由芸力之不至也。积之于人也,亦然。脏腑筋皮秉受气血,互相生养,有益无碍,各完本形。若至于积,如铁生锈,附骨肉脏腑以生,分气血筋膜以成,初如丝粗,有长无消,及其至也,日引月长,岁粗时大,非但气血皆为所夺,即部位亦为所侵,空窍塞满,百病丛生,人反无以自完矣。养痈成患,谁任其咎?今得此揉法,积可立消,病永不生,真起死回生之术,宜其为养形之法矣。予六十余年之积,亦云多矣,竭数月之工已获大效,年余之后,一洗而净,可不谓之神速乎?不知我独如此,或人人皆可如此。茫茫天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孰从而就正之哉?于其完也,书此一册,交子侄等,留以咨访,亦有同予者否,乞其鉴定焉。或有同志自修,仿为以保其身,亦可匡予之不逮然。譬若掘井九仞而不及泉,犹为弃也,尚各勉旃。谚云∶修仙未成者,固须日日修;已成者,尤须日日修。一经间断,即仍不仙。譬此揉工,庶几近似。
丙午六月立秋日
天休子跋之兼以自勖云尔
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若是乎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莫不欲得而竟有不思者,何也?非不欲思也,有所蔽而不能自主也。非蔽于物也,乃本身中自生之积耳。夫心之于五行,火也,请以火喻。人譬炉也,食譬炭也,心譬火也,思譬焰也、积譬灰也。坚其炉,多其炭,去其灰,火自旺,焰自明,出不竭,用不穷,至诚无息之谓也。今火而不焰,非火故也,灰蔽之也。不蔽焰明,轻蔽焰微,重则不焰,再重则熄,去灰则复焰矣。心之积与火之灰同,心之思不思,系积之有无轻重焉。有说乎?曰有,请以中风病证之,卒然不省,尚能饮食,非积之蔽心重乎?言语模糊,犹可半了,非积之蔽心轻乎?次则明少暗多,继则明多暗少,以渐轻以渐明,明则能思矣,仍以多少分耳。推而言之,人之残忍、,刻薄、乖戾、执拗,孰无人心,而若是之异乎?必是由积蔽所致,又分轻重矣。此惟精唯一,允执厥中,之所以大圣人也。方书云∶诲言病、怕治病,即是病,即此意也。然则忠恕矩,自反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人不同与。曰是道心也,为明而能思者言可。若积蔽者复人心而不能,奚暇论道心哉?向惜天分限者,无治心法,今始得法,去其积则心可复明,而无思不得矣。果能揉之,五行无滞,相养相生,百节疏通,万窍玲珑,天君泰然,四肢从令,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所谓修身,在正其心。
“谁人肯向死前休”,帝君签语也。幼年诵之,既讶设词之异,又诧撒手之难,心向往之,或一见焉。于时双亲荫芘,未涉世缘,转瞬七十年矣,梦境迷离,如侍膝下,恍然在目前也。其中四十余年,齐、鲁、吴、越、楚、粤、燕、豫,驰驱南北,足迹摩停;地方河工,官场皆历;名缰利绊,辛苦备尝。此中所恃以立骨者,和平简易,肯吃亏而不占便宜,常存知止有定之训,从无争竞不肯之心,自幼本性直贯于今。己亥冬月,引见更蒙召见,以才具平庸休致,此天休于前也。自维一芥之微,草弥木卒,何与轻重有无?乃得仰沐圣明之恩,退遂林泉之愿,上天默佑,何因材之笃也。羽渐归陆,尾遁潜渊,一衣一食,外无求焉,不闻不问,自适自乐,一切世事度外置焉,此自休于后也。非肯从辟人之士也,同梦论梦,已无谓矣,梦后预期重梦,不更无谓乎?非肯从辟世之士也,逢场作戏,已觉假矣,场下自演独戏,不更觉假乎?休已乎休矣!人休我乎?人不休我,我休人也。世休我乎?世不休我,我休世也。休已乎休矣!休乎其所当休,休乎其所乐休,休乎其所不得不休,何所谓肯休与不肯休耶?独不意六十年前,向往欲见之人而身蹈之也。理耶?数耶?天耶?人耶?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致者,人也。遂自易名曰天休子,并系以偈∶虽休勿休,作德日休,其心休休,何天之休。
休致归来,死前世事皆肯休矣,惟肯休而不容于肯休者,惟此身之生气耳。存其心、养其性,修身以俟天休而已。数年以来,并笔墨事亦休,诿云懒于用心,其实是不能收放心,又安能用思心哉?向有自修之法,曰“晒”,今有自修之法,曰“揉”。皆前人成法,未有发明之言,不着证验之实,故后人以老生常谈置之,而反求医于人、乞灵于草木,孰从而知为脱胎换骨、起死回生之神术乎?故不惮缕立说以表张之。问途已经,遵而道之,方信予言之不谬也,兹又为之现身说法焉。向云懒于用心,非我之懒于用自己之心,实自己之心懒为我用也,是懒也。何以未揉前如彼,既揉后如此,期月间前后各异,或即前所云即是病之说耶?自揉至今,不知心已收得否,又不知肯为我用否,因作心说一首、自偈一首,心中不似竟无头绪者,不知是否揉而收得,一而二、二而一者也。然耶,否耶?若果然耶?则懒竟是病矣。既可揉去,则凡心之失其常者,无莫非病,且无莫不可揉而复之也。予眼白向多红丝,揉后尽消。以此推之,心有翳膜,当亦可退,功夫到时,自必有验,今则不敢必也,后亦未可谅也。
以上三则,揉后所得,理近于揉,故附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