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早6点半”杯第二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白合云作品
“飞毛腿”文叔
白合云（河南）
上午，弟弟来城里市场买菜，见到我说‘飞毛腿’文叔从国外回来了，在那里还当过团长。弟弟说不清是啥子“邦”的地方，就知道那里的人讲汉语，手机用中国的移动网络。我一下子明白了，是“佤邦”。这简直是个传奇，让我不敢相信！因为文叔失踪43年来没有半点消息。
我和文叔两家是邻居，从我记事起他家只有文叔和他母亲瘸奶一起生活。瘸奶的一条腿是生产队人拉马车时不慎摔倒轧断的。瘸奶断了一条腿，再也不能参加集体劳动。因是工伤，队里每天给她记工10分，当时价值不到两角钱。
文叔比我大十岁，他是我儿时玩得最好的大伙伴。他上过初中，读过《三国演义》和《水浒传》。我从他嘴里了解到门画上的张飞和关羽的故事，他还讲“神行太保”戴宗，行走如风，有日行八百里的本事。当时我刚上小学，把故事讲给别的小朋友听，小朋友们都说我讲的是mao话。
村里人都叫文叔“飞毛腿文”，我问爹，为啥叫文叔“飞毛腿”，爹说，你文叔的脚脖和脚指头上面长的汗毛多，跑得又快。有一次，我仔细观察一下，文叔的脚脖和脚指头上汗毛确实是多些。
那年头，大部分家庭春天粮食不够吃，中午常常吃红薯干面馍、喝菜汤。文叔家却有面条和蒸菜，嫩豌豆角、青麦仁子也能吃上一阵子。到了夏天，他家的西瓜、甜瓜吃不完；秋天的花生、大豆总是比别人家早吃上十天半月。冬季时，瘸奶常拿大豆换豆腐。可能是儿童有爱吃嘴的毛病吧，我爱去文叔家玩，总有东西吃。
一天，我问娘，文叔家吃的东西，咱家咋没有。娘小声对我说：“那些都是你文叔晚上去邻村地里偷的，这行为是挖社会主义墙脚。”
我对娘说：“我也想跟着文叔一起去挖墙脚。”
娘的脸色一沉，眼一瞪说：“饿死不做贼，屈死不告状。你不能和他比，他‘飞毛腿’跑得比兔子快，你去了别人会逮住的，名誉传出去，长大了老婆也找不到。以后再不能去他家玩，小馋嘴都吃成小馋猫了。”
有一段时间我没去文叔家，文叔见面问起原因。我说：“我想跟你一块去挖墙脚，我娘不准。”
文叔抬起又黑又脏的脚板，咧着嘴说：“小子，你不行。叔一年里有半年不穿鞋，光脚跑得快。再说挖墙脚这事不是你干的，你好好读书，你爹娘还指望你混出个人模狗样儿。记着，叔，只是挖挖墙脚而已，从不摸私人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
当时听过文叔的一番话，只觉得文叔不是坏人。后来跟着文叔学会了钓鱼。我在学校操场边的寨河里，发现有很多鲤鱼跳跃，告诉了文叔。
一天下午，我和文叔带着钓鱼竿来到寨河旁，蹲下不大一会儿，就钓出十几条鲤鱼。正美滋滋地高兴时，河对岸突然跑来十几个男人，他们绕着河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骂：“生产队放养的鲤鱼，兔崽子你们敢钓。别跑，把鱼放下！”
文叔站起身，手握着鱼竿，另一手提着装鱼的化肥袋子箭头一般跑得无影无踪。我吓得两腿打颤，没跑多远被逮个正着。两人推搡着把我交给学校，住校的一位老师记下了我的名字。
第二天，全校大会上，我被点名批评，又在班里站了三节课。村里同学告诉了我的父母，回到家他们对我一顿责骂。文叔也偷偷安慰我几次，后来，我还是有意躲着他了。
这天下午放学，快到村头时，路上站满了人。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盯着路边的一排杨树上面。我抬头一看，啊！文叔在树上，见他脚踏着树杈，一手扳着树梢摇晃，试图扳歪胳臂粗的树梢，跳到另一棵树上。我手心冒汗，头发似乎竖了起来。天啊！这万一掉下来还不摔成肉饼子呀。只见文叔一摇一晃树身就歪向一方，他像猴子一样，跳到另一棵树上，一棵两棵三棵……他沿过了三十多棵树。
原来文叔是在和别人打赌，他对财物的爱慕深入到骨子里，他为了得到五元钱，却铤而走险，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但是，文叔跳树的本领在村里传开了，也传到三里五村。都认为他胆子大，本领强，是个人物。
有天晚上，瘸奶拄着拐杖喜笑颜开来到我家。娘问：“婶，看您的高兴样，一定有喜事呀？”
“哈哈，你猜对了，几天前，打拨浪鼓的老刘，他给文说个媒，今天，文和那闺女刚见过面，呵呵，都乐意。文对我说，那闺女个子高还胖，胳膊腿都粗，屁股还大，把我乐坏了。常言讲：高婆娘门前站，不穿衣服也好看。咱这家子，这样的姑娘不好碰啊！”瘸奶乐呵呵地说。
娘笑着说：“婶，对着茬的不好找，快把姑娘娶进门，明年给你生个大胖孙子，往后呀，您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瘸奶瞬间换了脸色，唉声叹气地说：“唉！老刘做的是个好事。可女方家要求的条件太高耶，老刘捎来话说，去城里必须裁十二块布料，三身的确良、三身迪卡布。鞋子、袜子倒是没说要多少。关键是还要一辆架子车，加在一起得三百多块。”
一旁端碗喝汤的爹说：“十块二十的我家有，前几天做个风箱卖的钱还没动，车棚子我给做（我爹是木匠）。”
瘸奶临走时哭丧着脸，摇了摇头说：“差那么多去哪弄哩！”
第二天中午，我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出门一看，街上男女老少全是人，大队通信员赖丑，拿铁皮话筒在街里吆喝：“大家都出来看看，昨晚，‘飞毛腿文’去田庄14队偷架子车车轮时，他没飞起来，被人当场逮住。这是一起破坏社会主义建设，挖社会主义墙脚的事件。‘飞毛腿文’是现行的反动派，又是大盗窃犯……”
见文叔被五花大绑，大队治保主任崔老大用绳牵着。文叔的左边眉骨上有个红包，左眼肿胀的只剩一条缝，右眼的白眼球发红，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脖子上有牛屎，头发上沾着麦草，身上只穿一条蓝色的长裤头，长裤头向下提溜着露出半个屁股。捆绑身后的两只手红肿，仍拉着两根交叉的木棍，木棍那头绑着架子车车轮。听人说文叔当时被逮住后，用粪兜子蒙着头，被人打成这样。
瘸奶拄着拐杖提个破油罐子，一天三趟去大队部给文叔送饭。五天后的傍晚，我看见文叔低着头从大队部回来，我跟着去了他家，想去安慰他几句。文叔装着没看见我，一头扎在床上，一句话也没说。
几天后，瘸奶哭着来到我家，说文叔失踪了！
一晃，时间过去了43年，瘸奶也死了有20年了，“飞毛腿”文叔突然回来了。我急着回家看他，怕文叔不在村里，拨通了村主任来福的电话，来福说：“青树哥，昨天，文叔还去到你家屋后，在坑边的歪脖柳树上坐一下，他说等你回来和你一起钓鱼哩。村里绝大部分人不认识他，认识他的都是老家伙。他知道当年在村里留下不良印象，这次回来，他出钱，准备在村里安装健身器材，好让大家活动活动筋骨，锻炼锻炼身体。”
我听着电话，眼眶里有泪水流出，挂上电话，便发动汽车，驰向回家的路。
【作者简介】白合云，笔名常青树，河南上蔡人。驻马店市作协委员，爱好文学，喜欢绘画。擅长用幽默诙谐的文字描绘当代人最质朴的生活。
“早6点半”杯第二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征稿启事
为繁荣文学创作，扶持文学新人，天下文摘精选微信公众号决定与中国“早6点半”微信公众号联合举办“早6点半”杯第二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现将大奖赛征稿相关事宜通知如下：
一、征稿对象：所有中国作家、诗人和文学爱好者。
二、征文题材：不限。
三、征稿要求：每位作者小说或散文限投2篇，每篇2000字以内。诗歌（含古体诗词）限投3首，每首不超过50行，或单首100行以内。散文诗限投3章，每章1000字以内。小说、散文、诗歌、散文诗须原创首发，投稿后一个月内没有推介可另投他处。
在报纸杂志发表过或未发表过的小说、散文、诗歌、散文诗等原创作品均可参赛，但不能在其他微信公众号等新媒体发表。来稿不得抄袭，一经发现，即给予曝光，列入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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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征文大赛参赛作品，所有赞赏金不返给作者，作为奖励基金奖给获奖作者，不足部分由组委会自筹资金解决。
六、征稿推送时间：即日起至2020年6月30日。
七、投稿邮箱：sczgz2018@163.com。
八、奖项设置及评奖标准：
特等奖1名，奖金900元。
一等奖1名，奖金300元。
二等奖3名，奖金各100元。
三等奖6名，奖金各50元。
在作品质量符合推送条件的前提下，依据阅读量、赞赏量开展评选。自作品推送之日起，一月内阅读量达到500后，每超过100记1分；赞赏量达到10笔（每笔5元以上有效）后，每超过1笔记2分。按得分多少评定获奖等级。（特等奖作者阅读量9000以上方可参与评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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