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早6点半”杯第二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余永亮作品

呼吸也奢侈

余永亮（河南）

总以为呼吸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自从走进医院，我渐渐发现呼吸竟成了奢侈的享受。

第一次对“呼吸”认真思考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那时我刚走进手术室，我工作时必须戴上口罩，还要严严实实地覆盖鼻子和嘴巴，这是无菌操作的要求，虽然会影响呼吸的顺畅感却不得不遵守规程。初次为患者实施全身麻醉时，我先用肌松药“打掉”患者的自主呼吸，再通过气管插管和麻醉机控制呼吸节奏。听着麻醉机发出的“呼呼”声，我便想：与患者相比，自己能够自主呼吸真的太奢侈了！那一刻，我突然就适应了戴着口罩的工作状态，纵然空气里少了些芬芳，我也要享受呼吸的过程。

最让人难忘的是十七年前“非典”肆虐的那个春天，我被抽调到一个隔离点，为京广两地务工返乡人员监测体温。厚厚的防护口罩遮盖了每个人的大半张脸，它不同于手术时戴的无菌口罩，戴上它便会有憋闷感，需要自己在呼吸过程中慢慢调整并逐渐适应。最压抑的事情是测体温时经常无人说话，空气仿佛凝固，每个人的目光里都透着忐忑与焦灼，甚至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那场景至今想来仍历历在目，正因如此，在解除隔离时，几乎每个人都会把口罩狠狠甩掉或发泄似的猛踩几下，然后肆意地张大嘴巴，幸福无比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在那个特殊时刻，连呼吸都充满了愉悦和满足。

此后的十多年间，我多次在剖宫产过程中看到新生儿出现呼吸窘迫。面对呼吸孱弱甚至不会呼吸的小生命，医务人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嘴对嘴人工呼吸，必要时也会实施气管插管，看着新生儿的皮肤由青紫变成红润，仿佛整个世界都鲜活了起来。而有时经过努力却也无力回天，这时，助产士依然会默默铺上新缝制的小被子，用最轻柔的动作包裹着不会哭泣的小天使。那一刻，每个人都渴望他奇迹般地张开嘴巴，用“哇哇”的啼哭打破手术室里令人窒息的安静……

呼吸也奢侈吗？是的，那是生命赋予我们的幸福体验！就在这个冬天，一场突如其来的肺炎风暴足以让我们明白：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拥有生命、拥有健康更美好的事情呢？所以，我们更应该在能够自由呼吸的日子里，好好珍惜每个转瞬即逝的今天，珍惜今天与你相伴的人和那些美好的瞬间……

【作者简介】余永亮，男，1980年出生于河南确山，喜欢用温软的文字记录生活，有散文作品发表获奖，多次受邀参与中小学写作讲座活动。著有散文集《温软的心》并荣获第二十七届“孙犁散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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