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桶里的癞蛤蟆

芦苇桶里的癞蛤蟆

作者│管怀伦

9月29日，我写了《桶栽芦苇》，可能因为今秋气温过高，栽下的四桶芦苇已经三桶长出了新枝，我心甚喜，天天早晚都要前往视察，图的就是一种天乐。

今早照例前往，却发现一只癞蛤蟆漂在一只芦苇桶里。我想它一定不是像我一样去欣赏什么风景，培养什么心情，而是奔着那口水。可是桶口浅浅的锥形状，使它进去容易出来难。于是我就蹲下来，一边看它挣扎着出桶的种种努力，一边回想在它身上承载的种种文化。

不知什么原因，人们对它的观念总是“两极分化”。富贵者视其“身戴珠宝”，说什么“家有金蟾，财运绵绵”。更有把美丽的月宫都称为蟾宫，以至用“蟾宫折桂”比喻科举登榜。卑贱者则以它的长相讽刺那些不堪的人，如辱骂某人丑陋时就说他“长得像个癞蛤蟆”；还有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比喻男孩执着心恋天差地别的姑娘。

不去想那些浮云一样的富贵卑贱了，看看眼前的问题怎么解决吧？最简单的一招，伸手一捞即可，但太没有文化了，我不情愿。找个树枝一挑也就出来了，可是文化含量还是太低，明显缺乏高级智慧。这时，遥远的《伊索寓言》里“乌鸦喝水”的故事飘在芦苇桶的水面上，但是不能食古不化，照搬“乌鸦”就是教条主义，我要“创新”。

于是返身走回水池，放满一瓢自来水，回到芦苇桶边，徐徐地充溢——不让桶底的泥土泛起，好像我要浑水摸鱼似的，渐渐地满了。我也转入满心期待，期待我的“创新”得到证明。癞蛤蟆看看我，眨眨眼，然后全神贯注，两个前肢轻轻一攀，两个后肢同时发力配合，看上去没费吹灰之力，就这么上来了。但是到底是个癞蛤蟆，太没有礼貌，头也不回就一颠一颠地走了。

（注：本文作者为南京市委党校资深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