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诗潮：爱上孤独，如同痴迷一片秋叶
妈妈（外四首）
文/刘彦扬
妈妈！
我一遍遍地走在高高的田埂上
唤你、唤几粒光露露的石头
和悬崖上的柿子树
这样的声音如风中乳燕亲切的腹语
如一只雨后蝴蝶短暂地
复活
而我的词语永远谨慎而虔诚，停靠在身体深处的永远是
一副歪歪扭扭的拐杖
如母亲节沾着泥土的花朵
如一条鱼在时间泥潭里的曳尾之姿
也如同现在
在暮色里被反复填埋的——
我十八岁的骨头、你四十二岁的白发
曾经，扛起风雨的，四分之三是你
四分之一是永远辽阔的孤独
妈妈
如同酒杯中流泻的
阳光
在岁月里燃烧的不只是两个字
明亮的秩序
翻过了又一座高山，就读及了河流的扉页
也看见落花枯木
埋于万物濡湿的子宫
这时秋风顺着云朵的目光矮了下去
这风到了九月的峡谷便哽咽，只有眼泪使我想起
那些曾经明亮的霞——
我是背着一地草色上路的人
我是一路被野火灼烧着的人
爱上孤独，如同痴迷一片秋叶
在叶脉间溯游而上
旷野里，我来赴那十八年之约时
月亮摇晃着微凉的倒刺
如同一颗跳跃的心脏。我坐在其中给你写信
开头一定是：
见字如晤
然后是以余烬来比喻一场九月的雨，与雨后
更加明亮的秩序
雪夜归
就在今夜，杯子里的酒空了
就在今夜，云朵一遍遍地咽下月亮、又吐出
就在今夜，村庄的春天与我有一场雪的距离
就在今夜，所有落下的眼泪有了名字
今夜
无非是妈妈堆的雪人
一点点消融：脸、四肢，最后是心脏
无非是一个年迈的男人留下的
黑漆漆的宿醉
今夜没有不同，属于夜晚的终会回来
岁月的浪痕会继续在岸边生长
那些识途却缄默不语的事物
那些凋谢了半辈子的花
终会回到我身体里的骨枝
如同涨潮般的孤独
穿越我
一滴、一滴
就在今夜，如此辽阔的孤独
与白了一夜的
雪
给予我消融与盛开的理由
六便士
天色已凉，你说你抬头便看见了月亮。
月亮孤独的葬礼，你的画笔追着两株辽阔的红玫瑰。
纸上的一个深渊在凝望着
另一个深渊里的你。
哦，这孤独不已的十四行，
还在舔舐着尼采的马尾吗？
亲爱的你！你的新娘正躺在一只醉醺醺的梨子里。
玫瑰花瓶吃了六便士变得行尸走肉，跪在
蜡烛前写情书。
晚钟战栗......悬崖旁俯下身子，
打一棵松树的黑眼圈。
你挣扎万分，口袋里的鲜花或已死去多年。
你拍拍发胖的脊椎，咿呀着老子的辩证法。
沙沙的树影如断裂的面具跟自己对立着。
越是疯狂奔跑——
就越是漏洞百出，唯有溺水者的水是永恒。
至少从今天起，深渊的诱惑只能依附于空白的长短句。
当你捡起苟活的六便士，肺中便淤积着秋天的风暴。
你在开头写下：dauntless！这深渊里仅存的十四行。
忽然间登上你的旋转楼梯，
捡起画笔。硬币呱呱坠地......
天色凉于火，你说你还能看见月亮。
宋庄
远处，丘陵在风的腹语中开始吐蕊。
清晨了，打太极的老人舒展沟壑，
烟囱里传来桔梗
的呼啸。小贩们将岁月挂在天平上，
赤脚的铜绿在雨中倾斜成
一朵朵梨花。我一直走
鸡鸣吐出来打补丁的火车轨道。
向我与我的宋庄深处，
一直走到一枚滴水不漏的
蛇信子（火红的）
过年时的对联裸露胸口，飘落如
梨花。
个人简介：刘彦扬，2002年生，现居北京朝阳，目前就读于首都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热爱写作，作品偶有发表。
本期责编：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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