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小城正在经历着蝶变前的阵痛-----我和这座小城不一样的缘生缘起

在1987年以前,我是否知道河北省的省会是石家庄,已成为一个遥远的秘密。或许,那个时候,我是个只知道中国的首都是北京的乡村姑娘。也许,我就是网上传说的“小镇做题家”的灰色代表吧。

我这个小镇做题能手,在没有任何课辅,零熬夜的前提下,以一个一流985的分数:535.5上了一所普通一本院校:河北师范大学。这可能就是我和这个小城冥冥之中理不清剪还乱的缘。

在今天的我看来,1987年的石家庄很土。相对于今天的城市,那时候的石家庄是一片水泥的平原,最高的建筑,比如师大北院甬路尽头四层楼的图书馆,中山路上的霞光大戏院,这两个建筑现在只能去老照片上追寻他们的芳姿了。那个时候的石家庄小的很,只有中山路和裕华路两条主干道。体育大街是城市的边缘路,裕华路到体育大街就成了丁字路口,体育大街以东是村庄,方北村,真正的村庄,低矮的房子,门洞口坐着马扎的老人和卧在门边的狗。都在述说这个村庄还是个原始的村庄,方北村再往东就是沟壑和庄稼。

到了九十年代初,裕华路上有了巍峨的科技馆,中山路上矗立起了国际大厦,这两个建筑,明晃晃地闪着路人的眼。那个时候,最热闹的地方是现在已经寂寞了的老火车站,老火车站拉来了这座城市,并把这座城市送上了正规。城市滚滚向前,她苍老地老去,她疲惫的身躯无力跟上城市飞奔的步伐,她只能躲进历史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沧桑与欣慰。

今年的 10月7号是个大晴天,我骑行在中山路上,昔日的城市地标河北省博物院像个圣诞老人,一到节日她就从她袖筒里撤出一只一只的鸽子,展翅飞翔。曾经巍峨矗立的国际大厦成了穿着旧衣服的小矮人。斗转星移三十年,三十年的沧桑巨变,共和国一步步走向新生,这座小城也蜕变着蜕变着,而我走向不可逆转的衰老……

毕业前,我在棉二子弟中学实习,八十年代,石家庄是全国响当当的轻工业城市,棉纺织业全国有名,棉纺厂的待遇非常好,从幼儿园,小学,子弟初中,子弟高中,子弟职业中专,自己的专属医院。进了棉纺厂就相当于进了保险箱。九十年代,棉纺织业这艘石家庄的经济航母走向了没落……。随着轻工业的没落,这座城市也在滑坡。

1991年,我们毕业了,一顿暴酒,我们东倒西歪地离开了这座城市。“天之骄子”的谎言终究经不起现实的一地鸡毛。梦幻般的肥皂泡破碎在现实的尘埃里。

梦想很美丽,现实很骨感。骨感成了三个字“铁饭碗”。是当年的我太幼稚,我的眼里看不见未来的三寸光。我来自小镇,带着自然的眼前黑。

这座小城

在不期之间

我撞入了她的怀抱

我走了

带不走一丝垂柳

我走了

还有我仓皇的梦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十年过去了。进入了伟大的二十一世纪,国家的人事制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大学生自主择业,全国范围的“人才”招调。九十年代末好多人迎来了人生的又一次重新洗牌。我不敢说自己是人才,充其量我只是一枚螺丝钉,唯一的奢望是“做一枚永不生锈的螺丝钉”。

面对各个城市的“招调”,北京?上海?

我义无反顾,不加思索,也不会思考十分专注地选择了石家庄

于我曾经上大学的城市而言,其他的城市再辉煌也是农村,我的视野版图里没有那么遥远的世界,我的一生可能都是一只疲惫喘息的仓皇小鹿。时至今日,年年过半百我才有了仰望星空的那一丝微弱的光。很微弱的一丝光亮,但我是一只趋光动物,就如同夏季被叫做瞎碰的一种动物,看见光就往上扑,哪怕自己撞灯而亡。

可能这座小城就是我今生的宿命,所有的成长只是为了不停地奔向她。

阔别十年,我回到了这座小城

我以蚂蚁搬家的方式回来了

打捆简单的行李,扔上长途公共汽车,三床被子三个人就那么孤注一掷地来了。颠簸了一夜后我到达了我人生的第三站。

 至今我都无法忘怀黑黑的夜里,八九岁的儿子把脸紧紧贴在玻璃上,亮亮的眼睛望着窗外,黑黑的夜里他看到了什么,又想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或许他在努力理解我们家庭的这次大迁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站在我们的肩膀上,他一定能看得更远,走的更光明。有的时候一个人内心的光明才是真正的光明。

十年,这座城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体育大街跃身成为城市的一环路,裕华路往东再往东,到了一个叫天山海世界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新名词----城中村。改革开放后,中国的城镇化突飞猛进地发展,大学生往城市集中,农村娃来城市打工,有了一个新群体----农民工。新生事物层出不穷,城市奇景------城市保卫农村。高楼林立间一大片一大片的二层小楼,城中村里道路不是那么整齐,人员密集,栖息着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冬天烟筒里冒着浓烟,失去土地的农民摇身变成了包租婆。

桑田变作钢筋水泥的丛林。

九十年代末的高等教育体制改革-----高校“共建,调整,合作,合并”,把全国637座高校整合成70所多科综合大学,我的母校也撤出了城市中心路---裕华路。裕华路“河北师范大学”的地标从此消失在茫茫的历史长河里。

九十年代是中华大地深化改革的十年,是中华民族发展史上伟大的十年,好多的改革深层次地改变了这个社会。比如1998年亚洲开发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汤敏的建议《关于启动中国经济有效途径-----三年扩大招生量一倍》的建议撬开了中国高校招生的大门,也把民间资本引入了高校办学,大量的二级学院也就是民办本三从此诞生。

刚刚来到城市的我,租住在旧师大附近的城中村----槐底。

人这一生,有些缘分会莫名其妙地跟随你一生。你以为你转换了身份,改头换面成了城市人。实际上骨子里的“农民性”根深蒂固,我的生命底板上一直是出身农村的农村娃。所以我才一直热衷于和一种叫“村”的组织打交道。

我买的第一套房是南二环以外一个叫留村的小地方的村证房,买上以后,才发现只以价格低为第一要务的购房标准是多么的不现实,多么残酷的罗曼蒂克。没办法倒手后换成了,紧邻槐安路城中村改造的排头兵------东岗头的先期改造工程“东岗怡园1-6号楼区域”。那时候的槐安路没有高架桥,叫做“槐南路大市场”,是名副其实的大市场,衣服鞋帽简单家具应有尽有。往北一望,是鳞次节比的槐底村二层小楼群,俯首南面一墙之隔,是东岗头村的狗吠鸡欢。

这座城市正在经历她分娩前的阵痛。

二十一世纪的最初十年。

是中国经济飞速发展的十年,也是这个城市蝶变的十年。

所有的改革政策已经下水,只等开闸。

2008年开启的主城区城市建设的“三年大变样”,拉开了这个城市快节奏变化的雄壮乐章。

又一个新名词,一个新的富豪阶层------“拆二代”应运而生。中国文字真是奇怪,简单明了又诙谐有趣,就像我们这个群体被唤作“臭老九”一样。

一个个城中村的二层小楼被夷为平地。

代之而起的是雄伟的高建筑群。

一个时代过去了,是啊,城市保卫农村的时代结束了,表面是如此,真正的城市化道路还很遥远,城市人的思考方式,城市人的生活方式,城市人的谋生方式,这座城市还要进行长时间的心灵和思想上的蝶变。

大规模快速上马的基建,发生这样风起云涌变化的不仅仅是这座城市,全国皆是如此,每个城市都在疯狂地往前奔,火车上是南来北往来回穿梭的人。我们追赶着追赶着,高铁通了,地铁来了。城市的一切都在迭代更新,停车场蔽塞了,道路窄了,城市的升级改造一茬接着一茬,旋风一样的中国速度,日新月异的中国变化,震惊着世界。回忆曾经的一切,竟有点头晕目眩。城市建设,企业发展离不开资金,一个个亟待启动的项目考验着城市的资本储备,这座小城是如此,其他城市也是如此。

风一样快速发展的年代让我们赶上了,是我们的幸运!

在三年大变样中异军突起的石家庄东南的新商圈------怀特商圈。当时的领头人陈玉信,说确切点是个时代的弄潮儿。槐底村的改造没有走其他村卖地,分钱,散伙的老路子,而是抓住时代机遇,走集体所有制商贸经济体的新创举。缺少资金怎么办,中央不是鼓励兴办民间金融机构吗,怀特集团开设了自己的融资窗口,大规模吸收民间资金,一座座商厦拔地而起,怀特装饰城,怀特珠宝城,怀特花鸟鱼虫城,怀特商厦,门类齐全应有尽有。怀特集团利用民间资本,盖起了自己子孙永久的安乐窝。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过的就不那么顺当了,尤其是一五年以后,最不好听的两个字就是“暴雷”了。关键是处处暴雷,那那都暴雷,北京,上海,温州,杭州,所有的p2p平台全面暴雷。有句俗话“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怎么吞进去的就得想办法吐出来。大如万达,恒大也没有逃过市场的惩罚。

这座小城还有一个毒瘤“烂尾楼”,像个毒瘤一样杵在哪揭示着曾经的疯狂是多么的不可一世。重压之下岂有完卵,病态的社会谁又能真正的独善其身。在河边行走哪有不湿鞋的幸运。

还有一个更大的雷,那是全世界人类向整个宇宙欠下的债。这些年人类抢夺自然、发掘资源。地球,人类的摇篮终于不堪重负,滋长了一种奇怪的蛆----新冠病毒。唉,小小寰球,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人类,是时候该正视自己了!

我所在的小城,也正在进行狂奔后的修整。“超级马力”带领新一届的市委市政府正在各个方面开刀整顿,以无比巨大的力度给这个城市做着手术。是毒瘤就得铲除,是野草就得拔干净了。石家庄的烂尾楼整顿,拆违都在紧张有序的进行。这个十一假期的第七天,终于在下了四天雨后放晴,我和爱人也骑上自行车饶有兴致地去走访、观看“拆违”后的美丽街景

“我们的城市未来可期!”

我在畅想所有的“拆违”完成后,我们国际庄的新样子,那简直只有两个字“天堂”来形容了。

我们期待着

我们期待着所有的美好,自己的,这个城市的,国家的,人类的。

三天,我终于完成了这个长文,还有点意犹未尽,那就来日方长吧。

传说“美好的东西”不会不请自来,只有经过艰难困苦的跋涉才有可能抵达黎明的彼岸。

我没有美貌,没有身姿,没有过人的智慧和胆量,或许有的只是那么一点点超越一般人的坚持。

充分认识自己的平凡后,更发现自己曾经的坚持是那么的有意义,一个人成为更好的自己才是对生命最好的交代。

我不着急,我等着自己慢如蜗牛的成长和蜕变。

到达不达到彼岸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我没有彼岸,这一生就是一场走向远方的奔袭。

我是个小人物,只要毫无顾忌地努力就好了,不是努力给别人看,而是打仗给自己听,因为这是一场一个人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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