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纣王 / 文： 丝己日月
哭纣王
丝己日月
题记:
今年的国庆节，是我最亲密的同事、好兄弟徐宇然(别号纣王) 遇难十周年，重整此文，以表缅怀之情。
《独坐怀人》
途穷书未著，愁盛酒无杯。
暮笛惊残梦，深窗坐小年。
"纣王"之名出自电视剧《封神演义》，只因吾弟酷似而已。然形似未必神似，吾弟纣王不仅不残暴，实则一温柔宽厚之人。
我和纣王的友谊已经是二十几年前了。
那时我们有四兄弟(语外物化)个个都是教学上的拔尖能手，同在高96级2班上课，学生也很争气配合课堂教学生动有趣。尤其是纣王的物理课一扫老二中的迂腐残气。别看他平时像个闷葫芦，一上讲台条分缕析重点突出，俨然一副大教授的风范，使学生如沐春风。曾经几次外地教师来参加观摩课后，无不感叹道:国重也不过如此嘛!当年高考语外物化成绩均名列市前几名，大学录取重本二本均创本校应届高考奇迹，全班学生基本都进了大学。
成名之后兄弟中一个呈"昆鹏扶摇"，一个成"北冥"之鱼。我苦笑着问他"你也走吧？”他摇一摇头，厚嘴唇仍叼着那长长的烟灰壳壳，眯缝着笑眼。"怎么，为妻儿的稳定？"又点点头。是啊!中国的知识分子是最能随遇而安，最能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了。我因受特拨"高级"职称指标也是受宠若惊。纣王因资历浅，但也为几年后晋升铺平了道路。我说咱俩燕雀就在这蓬蒿间蹦跶吧!
常言道:水深则流缓，语迟则人贵。人啊，花了两年时间学说话，却要花几十年时间学会说话。可见说是一种能力，不说是一种智慧。所以我就不如纣王。96级的成功，功高震主，哥哥我因言获祸，被迫辞了高语组长年级组长班主任，每天只上两节课，闲得无聊，回家又遭河东狮吼，于是就捯饬了间KTV，这时只有兄弟最知我心了。又是垫付资金又是线路灯光音响(因他物理有涉及又喜钻研)，我说你就合伙吧？还是慢腾腾地眯着笑眼，厚嘴唇叼着长长的烟灰壳壳："你知道我资历浅！" 又说："我还想开个电器维修门市，敢吗？"
KTV开了不到一年，学校袁校长又请我东山再起重操旧业了。
闲暇之余，陪我走街串巷的总是他。我们去得最多的地方是一书店，熟了，老板自称略知《周易》说:你俩长相年龄有别，何以形影不离呢？曰:文仲遇伯牙，一曲《高山流水》而已!
"请问贵庚?"曰:我俩都属虎。店主一拍大腿，"绝了，望年之虎长幼有序相得益彰!"
弟问:同年之虎又如何?店主摇一摇头“一山二虎相生相克。雌雄搭配岂不更好？虎非人类”。于是弟有不悦之色。我赶忙拉他走出来，为钱之主，胡咧咧而已。祸福由天主之，善恶由人主之。你都教我要卒然加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嘛！再说夫妻性格感情是最重要的了，弟媳那么有教养，有气质之人!
2002级高考成绩名声大噪，一方面我们为“庆功”窃喜，另一方面又因不谙时世，总把领导难堪的实情置于示众的尴尬，几年后，一批"能臣“因"鞍马劳顿”提前"解甲“了。人劝说:"卸磨杀驴，历来如此。老的在岗新局长不敢肆意妄为。" 赋闲在家与弟接触机会少了。由于收益减少，性格文化等差异，家庭矛盾日趋恶化。
有高人曾经说过:精神的鄙俗必然带来行为的鄙俗;精神的高贵必然带来行为的高贵。人的修养气质是做作不来的，一举手一投足一张嘴无不投影出他的文化底蕴。能静心读书的人，才能充溢自已的气质，才能在言谈举止一颦一笑中展示从容和淡定。所以"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即使夫妻、兄弟姊妹朋友等文化修养的差距也是很难相融合的。就是人们常说的"三观"不同。
即使在家靜静地看下书也不得安宁，于是逃避和朋友到河边玩牌去。由于长期深处校园把任何人都看得像好学生一样单纯。不经意间就卷入了绯闻漩涡，又加以人为的恶意中伤，人格已经受到无法容忍的侮毁。"士可杀而不可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在屈辱中爆发就在屈辱中死亡。离婚出走，净身出户成了唯一的选择(不想因诉讼争财产弄得天怒人怨)。不久经人介绍到成都安家，以为从此逃离苦海。至此与吾弟相遇机会更少了。
07年国庆节下午，哥回，在国税局住宿楼大门突遇弟骑一摩托，说是为妻儿储存点菜。兄弟相见无话不谈，弟此时除了眯着笑眼厚嘴唇叼着长长的烟灰壳壳外，话语多了许多。大致是说儿子欢天初三了成绩中上，上高中大学需花钱，现在兼课多，又是高三又是补习班。"我问欢天个头长高了吗？"说"高了些，比起同龄人还是矮点"。我说，还早呢，十七、八都还长，不着急。
弟告我明天和校内外几个同行骑摩托前往西昌。不知不觉已聊至四点过，我还再三告诫大家要相互照顾注意安全。吾弟回应:知道了!临走弟又回头说了一句:还要靠你多多关照哈？我当时一头雾水回道:何出此言，我一个下课之人靠你们关照才是啊! 大家相视一笑。
岂不料此言一出竟成谶语！
第二天下午四点过就传来噩耗 (刚好与我分别24小时)：弟是在前往石棉途中转弯处坠崖遭遇不测的。呜呼!一个健壮如牛的身板，英俊洒脱、沉稳内敛、极富才华的45岁汉子，比我亲兄弟更亲密的兄弟，就这样与哥哥、与你的妻儿老小、与你的同事学生们永别了!
噩耗传来顿觉五雷轰顶。在医院殡仪馆，哥哥看到你戳坏了的惨不忍賭的背部时，眼泪夺眶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的悲伤不亚于任何亲朋好友，哥哥是个外刚内柔之人，只有我母亲过世时才这样号啕过。我不仁不义的亲兄弟明祥在外地遇难，当哥的至始至终参与料理，但掉不下一滴眼泪。对你这异姓兄弟就是泪流不止，我俩的交情岂是旁人能知啊!
送你去殡仪馆那天，虽有四个哥们(陈刘魏徐)中的俩人约我同赴送行，但怕止不住泪水出丑，早已仓惶逃回成都了。我相信兄弟会理解我的脆弱，有你妻儿送你足矣!
兄弟啊，你我阴阳两隔已十年，"奈河桥上雨茫茫，故人归园行匆匆”，只思故人可无恙的亡灵，梦回故里看家园吧! 哥哥是常在梦中和你玩耍，说话呢!
哥哥唯一有负于你的是你临终前的无心之语"关照"，哥哥总是有心无力。不是哥哥无情无义，09年哥再次遭遇挫折，从成都回来了，白手兴家无能为力。再说了，哥知弟妹贤慧能干，岳丈家足有扶持能力。然哥从未间断过打听你家欢天的成长，从长高了到考进专科，到参加工作，到耍女朋友。后又闻弟妹也有了接脚之爱，当哥的也就放心啦!唯一能自我安慰的是想亲自参加欢天的婚礼。
思绪随烟缭绕，心虔诚祭祀! 纣王兄弟，哥哥想你啊!
"人死何足道，托体同山阿。” 白发送黑发，岂不悲夫哉!
今日哥哭弟，它日谁哭哥？！
呜呼哀哉，尚飨!
为兄纪明 祭
丁酉年十月
【作者简介】魏纪明：男，笔名“丝己日月”，四川省眉山市人，高中语文高级教师，(已退休)；发表多篇网络文章，受到广泛好评。（本文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