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病经证型发热(感染性休克)14

《中医急危重病医案选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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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热(感染性疾病)
阳明病经证型发热(感染性休克)

患者,女性,72岁,病案号1082370。主因“头晕乏力1月,间断发热6天”于2012年5月30日由急诊收入笔者所在医院。患者1月前无明显原因自觉头晕乏力,伴间断心悸,进食差,无恶心、呕吐,无腹泻、黑便,未及时诊治,直至2012年5月24 日在笔者所在医院血液科门诊查Hb 74 g/L,为输血当日住入笔者所在医院第3抢救室,后即出现发热,Tmax 40.0℃,5月24日查尿常规“RBC 0 ~ l/HP,WBC 15 ~ 20/HP”,5月24日22:40分左右监护示血压出现下降,79~85/40~50mmHg(1 mmHg=0.133 kPa),后使用多巴胺l5ug/(kg·min)、参附注射液后血压仍偏低,5月27日血需氧菌培养示:“藤黄微球菌”,遂加用“头孢曲松+替考拉宁”等抗感染后体温逐渐降至正常,但血压仍偏低,遂于5月30日收入院。既往有胃癌术后病史,否认高血压病、糖尿病、心脏病等病史。

入院查体:体温37.℃,呼吸18次/分,脉搏76次/分,血压85/55 mmHg,贫血貌,心肺(一),腹软,肝脾未及,双下肢不肿。入院诊断:败血症,感染性休克前期,泌尿系感染,贫血,胃癌术后。

辅助检查:5月28日床旁胸片:双肺纹理增多、增厚,主动脉型心,双侧胸膜病变。6月1日血常规:WBC 10.92 g/L,NEUT% 75.96%,Hgb 86 g/L,PLT 102 G/L。CRP 7.88 mg/dL(<0.8)↑。入院后加强抗感染、扩容、纠正贫血、输注血浆、对症支持及中医辨证施治等治疗,5月31日改多巴胺为40 mL+去甲肾上腺素10 mg以2.7 mg/h维持血压,血压在90 ~ 135/45 ~ 65 mmHg。

2012年5月31日中医一诊,患者神清,间断发热,体温最高38.0℃,乏力疲倦,四肢温,无咳嗽、咯痰,舌淡暗苔薄黄,脉弦细。辨证为阳明病经证。中医处方:生石膏3Og,知母l0g,红参1Og,炙甘草lOg。4剂水煎服。

6月4日二诊,患者发热退,乏力疲倦明显,口干,纳呆,舌淡暗苔少,脉沉细。中医辨证为热病未愈,气阴已伤。辨证处方:竹叶l5g,麦冬15g,姜半夏10g,生石膏20g,红参l0g,炙甘草lOg。4剂。6月6日床旁超声心电图示:二尖瓣硬化并少量反流,三尖瓣少量反流,主动脉瓣少量反流。6月8日 CVP 8 cm H20,6月9日 CVP 9.5 cm H20。6月3日逐渐下调去甲肾上腺素剂量至1.5mg/h,后1.0 mg/h,0.8 mg/h,血压仍较平稳,在85~120/55~65 mmHg左右,接近平时水平。

6月8日三诊,患者乏力疲倦,口微干苦,头痛,舌淡暗苔少,脉细无力。中医辨证为热病后少阳枢机不利,脾气未复,胃纳下降。处方:柴胡12g,红参l0g,姜半夏10g,黄芩lOg,红枣1Og,炙甘草10g。4剂。6月14日完全停用去甲肾上腺素后无特殊不适。

6月14日四诊,患者颈项部不适,头痛,呈痉挛性,怕风,舌淡暗苔少,脉弦细。中医辨证为卫阳表虚,气机不利。处方:桂枝10g,白芍l0g,葛根l5g,红枣10g,炙甘草10g。5剂。其后患者病情观察10余日一直平稳,无特殊不适,6月25日出院回家。

按:感染性休克是全身感染导致器官功能损害为特征的临床综合征,对感染性休克实施集束治疗,尽早达到治疗目标,可明显降低感染性休克患者病死率。本例患者除按照西医常规治疗进行救治外,笔者认为中医辨证论治治疗也起到了重要作用。

辨证论治是中医学的特色和优势,“中医理论的核心”。此例患者经辨证处方,紧扣中医核心病机,始终坚持“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的原则,法依证而出,方随法而立,而不是囿于西医休克诊断,不加辨证一味地回阳救逆。不落“温阳救逆”窠臼,卓有成效。

开始患者发热,体温38℃左右,口渴明显,舌质红,苔燥,脉沉细。以六经辨证,当属阳明病经证,但又有别于“大热、大渴、大烦、脉洪大”的白虎汤证,而是低热、口渴明显,所谓“伤寒无大热,口烦渴,心烦,⋯⋯白虎加人参汤主之”,条文中虽未言脉象,但以方测证,其脉沉细自明,故予白虎加人参汤,4剂后口渴明显减轻,体温正常,已不发热,仍精神软弱,口干,舌红少津,脉细弱。所谓“伤寒解后,虚羸少气,气逆欲呕者,竹叶石膏汤主之”,予竹叶15g,生石膏20g,麦冬15g,姜半夏10g,红参10g,炙甘草10g。4剂后口渴消失,食欲增加,精神状态好转,但口苦、口干明显,舌质红,脉沉细而弦,有别于以前的沉细无力。“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伤寒,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俱”,紧紧抓住“口苦、目眩”给予小柴胡汤加减:柴胡l2g,黄芩10g,姜半夏10g,红参10g,炙甘草lOg。上方6剂,口苦消失,食欲明显增加,大便通畅,精神佳好。在整个治疗过程中,不被西医休克这一诊断所困,以辨证论治为先,用方卡证,方证合一,丝丝入扣。如果囿于休克,一味回阳救逆,予附子、肉桂、黄芪、人参等,则与患者症状、舌脉不符,有背于中医辨证论治。

目前中西药广泛混用,如何做到中西医有效结合是一个考验。临床上应坚持中医治疗“有所为,有所不为”原则,即西医有明确疗效的情况下,中医在套用西医的治疗原则去抗炎、降压,则有悖于中医辨证论治的精神。中医时至今日仍为广大患者喜用,疗效是其关键。而发挥最大疗效的关键法宝仍然是老生常谈的“辨证论治”。此例患者不拘常套,善用经方,疗效卓越,值得年轻医师学习、参考。

(疏欣杨,等.从1例感染性休克治验略谈中医辨证论治的重要性[J].中国中医急症,2012,2l(lO):1710)

评:此案因患泌尿系感染致感染性休克,虽经中西医多方诊治,但病情仍未有效控制。医者不以西医诊断所囿,坚持中医辨证施治,抓住主症,以《伤寒论》经文为指导,先后运用白虎加人参汤、竹叶石膏汤、小柴胡汤加减调理而愈,既反映出作者坚实的中医理论功底,凸显了经典对临床的指导作用,也体现出中医辨证论治的基本特色,同时,其关于中西医结合的观点也值得借鉴!(张参军)

本文选自李顺保 主 编《中医急危重病医案选注》学苑出版社出版.  20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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