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在我最美丽的时候遇见了谁 | 苏安

在我最美丽的时候遇见了谁

苏 安

说实话，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不肯承认自己的沧桑，依旧和二十岁的恩灿混迹一处。偶尔泡吧，偶尔野游，偶尔来次联欢，几乎忽略了自己的实际年龄。走在开满紫薇花的林荫道上，五教的窗全开着，我看到年轻的身影落在窗前。那时候，我也是年轻的吧。

姐姐店里常有年轻女孩到来，真的是年轻，十几岁的年纪，笑容灿烂，皮肤光洁，让人乍一见，心里暖暖地一软，如阳光照进来。而我站在镜前，笑容淡淡，目光含蓄，已有了沧桑感。心里明白，那样的美丽永远是十几、二十岁的女孩子的专利。

偶然看到一篇文章《在我最美丽的时候遇见了谁》，遇见了谁呢，在我最美丽的时候？

翻开记忆，我甚至无从确定哪一年哪一个季节是我称得上"美丽"的时刻。家里的梳妆镜用了二十几年，从我踮起脚尖照镜子，到现在弯下身子看一眼，它几乎鉴证了我的成长。可对着它，我却对自己少女时的容貌和身材没有丝毫完整的印象。

我算得上早慧，早早知道自己是相貌平庸的女孩，于是，甚少拍照片。即使拍照片也是站在人群后面，露一个半个脑袋。十四岁之前，我干瘦干瘦，除了一双大眼睛外，没有任何美丽的资本。穿的多是大我五岁的小姨退下的衣服，不是过于大了，就是过于成熟了。开始发育的时候，我总是微微佝偻着胸背，深怕别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样一种自卑，亦只属于那个年代。

记得第一次见到高老师，那种略带沧桑的沉沉气韵让我深深着迷。可她却笑眯眯看着我说了一句，真是清秀啊，像初春的柳条一样。那一刻，我甚至没反应过来柳条和清秀有何关系，却实实在在感到了一种惶惑的惊喜。很多年后，我都能清清楚楚记得高老师说那句话的样子。

可那些被称作花季雨季的岁月里，我遇见了谁呢？记得当时中学校期中期末考是三个年级混插在一起考，我读初二时，身后坐的是初一的小学弟。小学弟长相阳光，笑起来两个深深的酒窝，惹人欢喜。可惹人恼的是，监考老师背过身去他就可劲踢我的凳子，我只好飞快接住他仍来的纸团，写了答案扔回去。就这样，我们熟捻起来。后来，他竟写了纸条给我。我愤愤撕烂了纸条，自然不会赴约。可巧的是，多年后他娶了我邻家妹妹。那段往事自是不再提起。

高中的时候，我收拾了所有的轻狂，安于做一个安静的女孩，认真读书成了唯一要做的事。小姨常偷着问我，有没有同学偷偷喜欢我，或者有我偷偷喜欢的同学。我摇头，那是一段过于安静地岁月，安静到我甚至听不到自己成长的声音。我所关心的永远是下一次考试，所在乎的是梦想还有多远。所以，即使遇到，也被我忽略了吧。

在接下去，是二十岁、二十二岁，大学四年，我真的"遇见"了一个人。说遇见似乎有些不确切，因为不曾见过，不过在网络上纠缠了四年。

四年后，故事不了了之。而我的面目却已经有了沧桑，不能说是"最美丽"的时候，起码不再是一个人的纯真年代。

在我的感觉中，"美丽"应该是非常脆弱和娇嫩，是转瞬即逝的阳光，带着一点微微的青涩，毛茸茸的透明，手指轻弹即破的那种质感。

我真的有过那样的美丽吗？我又遇见了谁？后来某日整理老照片，小妹指着一张众姐妹的合影，喃喃地说，当年你可是最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