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哈尔滨、漠河行(4):圣▪索菲亚教堂
一、初到哈尔滨
昨晚抵达哈尔滨。
第一次踏上哈尔滨的土地,不可名状的激动。
自问:都60多岁了,干嘛还这么容易激动?
自答:这就是我,率性随性感性,外加一点任性。
哈尔滨,这个名字我听着就喜欢。这个名字让我联想到“清爽”、“干净”、“透明”等字眼,就像西安、成都、开封让我联想到“古朴”、“厚重”等字眼一样。
我对地名是很在意的。有的地方任凭它多么有历史底蕴,任凭它有多少著名景点,如果名字不能打动我,我就不会有去看看的念头。而有的地方尽管我一无所知,但仅凭名字就对我构成了足够的吸引力,比如长春、海拉尔、呼伦贝尔、满洲里、西双版纳、长沙、拉萨、北海、奉化、绩溪、喀什、库尔勒……,这些都是我至今未去一直想去的地方。还有一种情况,地名本来很好,改来该去,越改越没有个性,失去了原有的魅力,如在我看来,南京不如金陵、扬州不如广陵、徐州不如彭城、镇江不如润州……
这种联想和在意当然毫无道理,但还是止不住地要联想、无可逆转地要在意。
哈尔滨是我小的时候就向往的城市,我知道,它还有一些别称,如东方莫斯科、教堂之国、榆树之城等。
只管激动,无问其他。
二、圣▪索菲亚教堂
圣▪索菲亚教堂是哈尔滨的标志性建筑,我向往已久。今天上午,苑师傅开车带我们出发时说,我们先去圣▪索菲亚教堂。听到苑师傅的这句话,我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期待看到它,又有些莫名的紧张。汽车一个转弯,哇,我一眼看到了圣▪索菲亚教堂。就像两个神交已久未曾谋面的朋友有一天突然见面的感觉一样,我看到圣▪索菲亚教堂的瞬间,似曾相识与陌生感交织,新奇感与失落感杂糅。
我围着教堂转了半圈,从不同的角度欣赏教堂的整体,尤其是那个“洋葱头”和教堂其他几个尖顶的呼应关系。平心而论,我很喜欢圣▪索菲亚教堂的建筑风格,不做作、不夸张,布局紧凑,结构严谨。我读过不少俄罗斯作家的小说,感觉俄罗斯人既有热情奔放、不拘小节的一面,也有规矩内敛、自重自尊的一面。圣▪索菲亚教堂似乎融合了俄罗斯人的特质。我不懂建筑,没有资格从建筑学的角度作出评判,但我的直觉是,从不同的角度看圣▪索菲亚教堂,它都是那么完整、完美。
奇怪的是,当我凝视圣▪索菲亚教堂时,心也随之慢慢安静下来。我去过几个欧洲国家,也去过印度,看过不少的教堂,仅仅从建筑外观便能使心灵安静下来的,圣▪索菲亚教堂还是唯一的(恕我见识浅陋)。
令人遗憾的是,教堂四周的环境与教堂极不协调,或者反过来说,在高度商业化的都市氛围下,圣▪索菲亚教堂形单影只地矗立在这里显得很不识相,不合时宜。遥想哈尔滨的当年,许多座教堂相互遥望,钟声响起,此起彼伏,那该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
哈尔滨为什么被称为“东方莫斯科”、“教堂之国”?昔日的哈尔滨究竟有多少座教堂?哈尔滨这个城市是如何诞生与发展的?读一读阿成写的《哈尔滨人》(南京大学出版社)是个不错的选择。
三、教堂的功能消失与存在价值
现在的圣▪索菲亚教堂早已失去了教堂的功能,成为没有灵魂的躯壳。教堂内部成了建筑艺术博物馆。买门票可以进入参观。对这种使用教堂的方式予以批评显然是毫无意义的。应该思考的是这样一个现实问题以及这个问题背后的一些东西:既然圣▪索菲亚教堂没有了教堂功能,即没有了使用价值,那么它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教堂占据了黄金地段大面积土地,维护维修还要投入大量经费,有意义吗?问题的另一面是,游人之所以要到哈尔滨来旅游,在很大程度上恰恰是冲着这些“没有实际功能,没有使用价值”的东西来的。这是为什么?答案很简单:因为它们是一座城市的历史,一座城市的印迹,一座城市的胎记。有人把松花江比作哈尔滨的“肾”,我把哈尔滨的万国建筑(包括教堂)比作哈尔滨的“神经系统”。“肾”是一个城市的生命之源,“神经系统”是一座城市的灵性之本;没有“肾”,不能活;“神经系统”被破坏,可以活,但活不好。
不难想象,如果哈尔滨没有了圣▪索菲亚教堂,没有了俄罗斯风情小镇,没有了各种式样的“洋建筑”,还有多少人到哈尔滨来旅游?冰雪大世界吗?只要有钱,东北哪个城市不能搞?
一个城市如何保护好自己的“神经系统”,这是个细活,需要用心去做。
(美丽“冻人”的索菲亚教堂婚纱照)
紧挨着教堂的是两个商店,一个是“俄罗斯▪东北特产年货大集”,另一个是“中俄名品特卖馆”。环绕半个广场的是一个钢铁做成的长廊,为何要在圣▪索菲亚教堂广场安置这样一个装饰?设计者想表达的是什么意图?我和A先生讨论了一会,没有得出结论。A先生知道我需要了解这些,便问一个清洁工,清洁工回答说,谁知道是啥玩意儿,反正是市长的想法吧。
我对A先生说,这两个商店应该拆除,这个钢铁怪物应该消失,还给教堂一点清净。A先生深表赞同。我想开玩笑说,那就把分管市长、政府秘书长、规划局长、建设局长立即找来开个现场会吧,抬头望望庄严肃穆的圣▪索菲亚教堂,这些话终于没有说出口。
2018年2月8日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