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县盐井老顽童的童年花絮

童年花絮

文/李其生

孩提时代，拉着妈妈的衣角，“我要吃'爆米花’”。

端着母亲极不情愿地给我的一小瓷缸白米，一路小跑，“爷爷，给。”坐在小板凳子上的一位胡子啦碴的大爷满头大汗“嗯”了一声，接过杯子，把米倒进了一个椭圆形的铁筒里，从小瓶子里取了一点白色晶末(糖精)放入，盖好盖，瞧也没瞧我一眼，埋头继续忙碌着……只见他右手推拉着风箱，左手滾摇 着那个椭圆形的铁筒，呼啦呼啦的火苗上窜下跳……十来分钟的光景，大爷拉下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把汗，麻利地把铁筒搬到地上，套在一条长长的已扎紧口的布袋里，将一节早已预备好的长铁管套在铁筒上的一根壶嘴上，手脚一并用力，“嘭”的一声巨响，一团白色烟雾迷漫蒸腾……我拍着小手，欢声高喊着，“妈妈，我有'爆米花’吃啰”。站在身后的妈妈一把夹起我，低头弯腰，一溜小跑跑回到家。“妈，您怎么啦”？我困惑不解。她脸上没有一丝丝笑容，我抓了一把爆米花，送到她面前，“妈妈，您吃，好脆！好香！好甜！”这时，她伸出的双手颤抖，竟没有接住。我蹲下去捡起掉在地上的那一颗颗白色锃光瓦亮的“爆米花”，塞进妈妈嘴里。这一塞，竟把她眼里的泪花花塞成了涌动的泪珠……一滴、一滴……哗啦、哗啦……满脸颊……她顺势蹲下，一把把我揽进怀里……我懂事地用手帕帮她擦拭着泪眼，“妈妈不哭，您吃”。妈妈把我箍得更紧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小盅白米是我们那时全家人一顿的口粮啊!难怪那天她有那么些的不舍。这里，我要从心底里说，这是60年前我“小气”的妈妈给我的最昂贵的“小吃”啊！

春夜的一场雨，我暗自窃喜。生产队里的碗豆已经收割，散落在地里的豆粒被雨水浸润膨大，早上捡一葫芦瓢碗豆的任务，我就能早早地完成，我就能早早地上学去，我太喜欢读书了。我想，这是母亲为培养儿子成长最贯用也是最实惠的“手段”吧！环境造就人才。母亲她是功臣。

那天放学后，我好沮丧。本来带去的午饭就没有饱肚，晚饭必须等父亲收工后“晚上”才能吃。不仅仅于此，还要打一竹筐猪草，这是母亲交给我每天放学后必修的一门功课。顽童心是与生俱来的。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玩起了“扎铲铲”的“游戏”:在十来米远的地方，划一条横线，用寻猪草的“铲铲”扎向横线，“铲铲”扎入泥土，且要不倒。离横线越近或直接扎中横线为赢者，反之为输。输者给赢者一把猪草。天快黑了，要回家了。一竹篮猪草本是满筐的，那天运气不佳，输了几把。半筐猪草回家怎么交代？你说该怎么办？急得我跺脚团团转。有了，“聪明”的小子一拍脑门，找了三四根棍子横撑在筐底，再把猪草放上去，外看不就是一满筐吗！晚饭端上了桌，刚扒了一口，“儿子，你来一下”。我傻了，一定是穿帮了。我连忙放下筷子，“妈，您吃饭，我去剁猪草”。当时的我是多么想掩盖这一切。只见她顿了顿，“没事，还是我去剁，吃完饭，做作业”。我的妈妈是何等精明的妈妈呀，瞒她哪能啊！她居然没在父亲面前揭穿我。否则我屁股就要起疱了。但从此以后，二年的完小学习生活，我再也不敢有撑棍第二了。尊敬妈妈是从内心深处的。这，就足够你用一生去仰慕她，用一辈子去孝敬她。

父母给予的自由空间也是够大的。有时单独外出活动还蛮有意思且极具挑战性。露天看电影，那是难得的机会哪能错过:邀几个小伙伴，手拿小板凳，走四五里山路，路况可有些糟糕，坑坑洼洼不说，还可能有毒蛇、蜈蚣的出没……回家时，天黑看不清路，有可能被摔倒，被掉水沟，被毒物咬伤……当时就不知道有“手电筒”一说，点一火把照路是唯一办法。电影不是彩色的，但物以稀为贵。每每看电影，除非那是富裕人家有喜事，或是“公家”(队里、大队部)有集体活动，才有机会去饱享那大布幕上的黑白影像。我就是那时从露天“电影院”看了《三打白骨精》，才知晓有个武艺高强的孙悟空的。男孩子嘛就是喜欢这样的英雄。

星期天的旷野，肯定是属于我们的。在大自然的怀抱里随意放飞着自我。摘几片树叶，“吹笛”在牛背草坪上。

团几根藤蔓，盘在头顶，树木草丛是掩体，竹棍木棒当“枪”使，猫腰、躲藏抓住了“俘虏”，我们拍手欢呼仰卧于大地蓝天下。

全身一丝不挂哪有裤衩，比潜水憋气时长和时短，比拨水裸泳谁近和谁远。随手指着一口堰塘、一条小溪，纵身一跃，比拼就可以开始了。

攀岩爬树掏鸟窝，那是淘气男孩的最爱，哪怕是手出血腿抽筋决不退缩。两腿一夹两脚一蹬，上、上、上……

繁星烁烁的夜晚，编制萤火灯笼，那是文静女孩的喜好，追赶逮住一只萤火虫装进玻璃瓶，跟着闪闪的亮点一把蒲扇，拍、拍、拍……。

还有那数不尽的“子”呢。翻花盘，打响子，捉迷藏，躲猫子，拉弹弓，扳腕子，耍花棍，跳绳子，滾铁环，翻叉子，转陀螺，踢键子，打水漂，跳房子，下翻棋，折鸽子。

那时的我们就是大地上的棵棵小小草，沐浴着带露的晨曦，吮吸着泥土的芬芳。

在学校，最有趣最文雅最难忘的文娱活动非“击鼓传花”莫属了。我是击鼓手。有次可叫我乐的，还曾让无故打过我耳光的一个小子出了一次洋相呢！因为他和我一模一样，五音不全粗喉咙一一不会唱歌。几天前的一场同学聚会聊到这恶作剧，他接受了我的“道歉“，我接受了他的“反击”，罚酒一杯。哈哈哈……哈哈哈哈。

童事如昨东逝水，唯有童心永留下。

回放这些画面，心儿倍倍的爽。它们虽入不了大雅之堂，却是孩提时代打入脑际的烙印。高科技的元素少了点，但传统的精髓也是很接地气且被我们玩转得达到了极致的哟。我们真的想找回那些个记忆，那些个刺激；还有那些个羞涩的丫头、调皮的小子。

唉……而今你们都去哪了？

呃……嘿嘿……原来你们就在这一一依猥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蕴藏在童年的趣闻轶事里，融合在流失的时光里呀。

孩提的桩桩件件，谱写着人生无可替代的精彩。

孩提的寸寸记忆，招人嫉妒惹人眷恋。朝花夕拾，仿佛回到了人生的起跑线上。我愿在这纯洁的底色上续写自己的故事，将童心随身携带，把过往时时翻看。

写于2021年6.1儿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