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张国光||追忆我的二伯（散文）

追忆我的二伯

作者：张国光

    主编：非   鱼

       走的，还是走了，来的总归还会来的。尽管是预料之中的事，还是有些突然，还是些许遗憾。或许应该感受这份遗憾的人没有感觉到遗憾。他随着父母担着6岁的弟弟9岁的妹子由于五十多年前那场翻身运动来到了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破落山村，下河摸砖，上岸捡瓦，用破砖乱瓦加泥巴建起了这个村庄张氏家族的祖屋，在此成家立业。经历那场生死浩劫的八年饥荒，这个外来家族竟然难以想像地保存下来且未曾饥死一人。现在想来算是一个奇迹了，也从侧面证明他在青年时代足够的"机智"。紧接的十年浩劫一样未能伤及这个家一分一毫——他早在八年饥荒中站稳了脚跟，成了这个村的领军人物了，还入了党。在那个越穷越光荣的年代，在党的庇护下，这个家渐渐发展壮大了……

       弟弟妹妹成家了。如今他自己膝下也有了4个子女，两儿两女了。日子越过越好，但他似乎高兴不起来，在那个凭力量吃饭的年代，他没有太多的精力顾及家里的情况，只有起早摸黑的劳作和玩些"小聪明"才能勉强让这个家里人不被外面传说的某某家又饿死了一个而紧张慌乱、整日生活在恐惧之中。不让家里饿死人，这是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尽管让他的媳妇常常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常和他年迈的母亲和木讷的老父喋喋不休，他视若无睹。或许正是这样让这个家以后留下了难以补救的缺憾，养成了她媳妇长舌和不可一世的毛病。

     分田到户了，家中光景不再像饥荒年代了。儿女亦已长大成人，做完田地农活之余，他可以带着两个儿子在绕村的河内取鱼摸虾，尽可能地使这个家能增一些收入。如今他已单立门户，老父已经亡故，老母亲跟着四弟。尽管分了家，这个家似乎总有无尽的烦恼与矛盾。隔三差五地争吵发生在他媳妇与邻里和老母亲之间。渐渐地他习以为常。甚至有些逃避。小小的鱼船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寄托。

      时间到了1984年初，三月的一个深夜，他的老母亲也走了，兄弟们送完老人，至此这个移居的家族算是真正的分开了。兄弟各自营生，好在他的老兄弟幸运地进入了当地政府当上了人人羡慕的"干部"，让这个外来户家族在这个村属得到了些许庇护。如今他的儿女一个接一个地成家了，他渐渐地老迈。二儿子继承了他的少语木讷，退伍复员在城里有了份工作，很少照顾到家，因此他和老二一起过，可以帮衬着点。但却没有因为老二成家而过上舒坦日子，相反他强势的媳妇和儿媳越发的水火不容！当然这和老二与儿媳聚少离多的生活也是分不开的。最终在老二婚后四年，儿媳扔下不满三岁的小孩卷走了这个家的所有和二儿子离婚了。当然，在九十年代初还发生了一件不齿事件，它成了离婚的催化剂。从此老俩口和这年幼的孙儿一起走过了长达25年的日夜。这也许是老天对长舌女人的小小惩戒吧。当年他看守的这座山地如今已开发成一块墓场，他弟弟在退休前亦已为他选好了这块面南背北的墓地。

        轮回真的是很玄妙的东西。

      雷暴如期而至，打湿了送行人们的衣衫。如今，他安静地躺在了这里，守护着他曾看护的山地。送行的一个个退下黑袖，随着狂暴雨的肆虐而飘向远方……“小光，黑袖好扔了。"表姐拎了下我衣角，我褪下黑袖，偷偷放进口袋——这就权当我们一起生活二十年的珍藏吧。

      《弟子规》云:丧尽礼， 祭尽诚；事死者， 如事生……

                    写在乙未年中元节前

                    2015-8-23.13:08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张国光，笔名：雪竹莲。1976年9月出生，江苏省常州市金坛区人。自由职业者，喜爱文学，闲暇之余喜欢创作一些自由体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