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故事︱与最爱的人在最爱的丽江,生活到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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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与陈茁的故事里,没有艳遇,绝非一见钟情,却在悠悠的丽江日光下,爱愈加延绵流长。白首不见老,徐徐芳草心。你来,来与最爱的人,生活到老。
— — 老去的枝
丽江的冬天,在日光照耀之下,格桑穿着藏式的裙裳与丈夫在湖边奔跑,巍峨的玉龙雪山在不远的地方伫立,带有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
陈茁将格桑抱了起来,在天地之间旋转,格桑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与最爱的人在最爱的丽江,相伴到老,这是格桑心里的梦想。此刻,她真的能与丈夫在所爱的丽江相扶相依,每一天的日子都像是被日光晾晒过的棉布衣衫一样,温糯、妥帖、散发出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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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丽江好吗?——好。
想去吗!——想。
去吗?——可不行啊,我的工作,朋友,老婆孩子......
小石桥,青板路,寂静河流。一杯茶,一方庭院,一条悠长小巷,还有一个微微起风的下午。高原草甸被花海覆盖,穿过森林涌现的纳帕海,单车踩在蓝天白云下,纳西族老人踱步在暖阳里,穿着明亮与玉龙雪山热烈相拥。谁的心里没有一个丽江梦呢?
生活在城市里,生活在冷漠的水泥森林中,内心的美好总会被世俗牵绊着。多数的念念不忘,没有行动之前,终归是没有回响的。追求在未跨出第一步,就倒戈在想法的最底端。
但格桑的生活却不是这样的。
因为跳级的缘故,格桑十九岁大学毕业应聘到联想,二十二岁就成为总监。做到总监级别之后决定离开,觉得少了斗志。很小的时候读书,老师管不住她,人家都去上课,她去逮蚂蚱,她从小就向往自由,不愿被束缚。朝九晚六的工作,像是被困在小小的一个天地里。总监级别再往上提拔时,就会对年龄有要求,需满三十周岁,她才二十二岁,就这么熬八年升一个岗位,不是她要的生活。
零八年之前,淘宝最开始时格桑就赶上了趟,开了自己的淘宝店,经历了一开始最好做,越往后越难做这个完整的周期。半年后,格桑下了决心,应朋友之邀去杭州做淘宝商城。
/犹记旧相逢,淡烟微月中/
格桑与陈茁不是一见钟情。
第一次见面是在朋友聚会上。大家都在北京,却并非本地人,格桑是江苏的,陈茁则来自河南。两人加了QQ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也没往恋爱方向发展,因为格桑母亲当时希望她能嫁在北京稳定生活。
但相处久了,她慢慢发现陈茁心细、脾气好、低调、不轻狂,与自己那张扬凛冽的性格恰好互补。缘分很是奇妙,第一眼谁都没怎么看上谁,聊着聊着就日久生情了。
一个礼拜后,陈茁向格桑表白。她觉得行,就答应了。
他心很细,比姑娘想的还周全。比如今天出去玩,会想着坐什么车,吃什么东西,一律不用她操心。
格桑准备去杭州的时候,正是他们刚恋爱的阶段。起初他肯定是不同意的,但后来他说,“你应该去,这种机会,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的,而且又是一个这么信任你的朋友,给你这么好的条件让你去锻炼,你锻炼出来的经验都是自己的。”
自此,格桑在杭州,陈茁在北京。
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把工作换到上海了,不言一语。她当时很惊讶,他在北京已经有好的平台,各方面待遇也非常好,却折回了上海。他说,“我就想离你近一点儿,这样咱俩见面也方便,上海到杭州,坐高铁一小时就到了。”
爱人间的相守陪伴,是润物细无声的。只需把每一分想念托给每一段路途,在每一次相逢与话别的月台前深深长长地拥抱。
陈茁每周末都坐高铁来杭州,每周来都问她,你要吃什么呀。她说要吃小龙虾。
小龙虾炒的味道非常重。坐着高铁,那个味道……但他就端着龙虾来了。
那段时间他们在杭州租了一间很小的房子,周末他会带很多好吃的来,俩人就坐在小屋的地上边看电影边吃美食。
那段时间谈恋爱特别美好,工作非常顺利,一年下来他们差不多把自己想要的都拿到了。
有一次周末俩人开车去西塘,她在花制作尝试民族风的衣服,心中忐忑。只挑了一套最素的:米色上衣,牛仔料裤子。她个子高,自身气质与衣服风格相得益彰,穿在身上别具韵味。
他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说:“你穿起来真好看,再多买几套吧。”
自那以后,他们每个月都要去西塘一两趟,专门去买花制作品牌的衣服,平常生活穿,工作时也穿。花衣服很招眼,也会让人变得自信。她觉得独特的花制作衣服与自己偏张扬的性格暗和,一开始不穿,到后来越穿越花。穿着花衣服行走在城市里,一点儿都不害羞。
日常穿这些衣服,当别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时,她没有任何想法。中国人需要穿自己设计的民族服饰,长裙不透不漏,大方得体。她穿了民族风后,身边的很多好朋友也受感染,不敢穿的也越穿越欢喜。
后来,他们来到丽江短期旅行,想着退了休就在这边养老,房租便宜,空气也好。等攒够了积蓄,就晒着太阳遛着狗,走过每一条弥漫着阳光味道的古巷。
回去后格桑就没有心思工作了,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要来丽江,现在就行动,不会等以后。
她开始琢磨,怎么来丽江。陈茁第一次觉得这个姑娘太冲动了,但他也不多言,就这么依着让她去丽江。
格桑认为花制作好看,要把花制作带到丽江去,但陈茁会看得深一些,更注重品牌生命力的长短,去西塘总部考察,了解老板的想法。
陈茁像是她的军师。要来丽江开花制作,决定是她来做,诸如找铺面、装修、资金,这些细节都是他来规划,但他不会去帮她做,只在旁边帮她捋好思路。有这样一双拉得不松不紧却无需担忧会迷途的手,这样一份身心疲惫的时刻有所皈依的陪伴,深爱确实是无需多言就满是暖意。
他说,“你一人去丽江吧,在那儿开个服装店,我每个月买张机票过来看看你,如果你那不行,再折回来,保证一个人是稳定的。”就算没有共赴,格桑只管往心之所向的地方走。他在她背后望,山峦生出别样的颜色,夕阳正好时,她在前行,背后依然有光。
/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她刚决定来丽江但还未动身时,陈茁的母亲却查出患有肺癌。
这让他们领悟到自己在大城市,工作再好,职位再高,自己的至亲身体出问题的时候却也是无能为力的。熬了好几天挂上的专家号,医生十分钟就看了。自家妈妈摊上这么大的病,在医生眼里却稀松平常,像是早已司空见惯。
所有苍老病痛都是有迹可循的,一双眼不足以看全生活,却能在任一枝末中找到盘根错节。导致肺癌的原因有许多,比如大气污染、二手烟、心情。婆婆平日不爱多言,将任何事情憋在心里,不愿同人说,会自己消化掉。今天想不通明天想,明天想不通后天想,想通了这事就翻篇儿了。
他们领证办了婚礼后,格桑就带着婆婆来丽江养病,一边看服装店一边照料婆婆,城市里的空气质量差,而丽江却是十分怡人的。
格桑从来没做过实体经营,缺乏经验,只凭着一腔的喜欢。一开始心里是担忧的,但是后来她发现来购买衣裳的客人都很喜欢,每个人买走时都是高高兴兴的。原来品味相似的人终会相遇,她知道自己选择来丽江选对了,选择花制作也选对了。
白天她忙着店里的事情,晚上她把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用来照顾老人。虽然婆婆的病已是肺癌晚期,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是十分好的,癌细胞扩散速度都减慢了很多,生活也逐渐变得缓和安宁了。她看到婆婆状态良好,心中暗自期望奇迹发生:也许啊,在丽江,这个病就会慢慢好了。
其实婆婆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算控制得再好,也是不可能有奇迹的。肺癌是癌症死亡率最高的病,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在生命接近枯竭的时候,没有什么比陪伴更重要了,所以婆婆希望在她的有生之年能看到下一辈。
一开始陈茁没有这么快决定要来丽江,毕了业就进入联想,工作了十年,现在正是他最好的时间,但母亲生着病,妻子独自一人,牵挂都不在身边。陈茁很孝顺,也知道母亲的想法,就毅然决然地来丽江了。
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月就怀上了孩子,可惜婆婆最终也没见着孩子出世,格桑怀孕七个月时,婆婆走了。
陈茁的家庭观念极深,在这之后,工作应酬都如浮云飘渺。深知生命无法预知,岁月有时候又很纤薄。我们甚至等不及停留在爱人身边,有太多想说的话来不及讲完。下一刻总是有诸多的不测,使我们随时都在告别上一秒,毫无征兆。守护好家人,给予全然的陪伴是最紧要的。
/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小宝出生,做父母的前半年非常辛苦,孩子一晚上醒三四次要喝奶。格桑与陈茁之前的生活很规律,白天精神工作,晚上早早睡觉,但有了孩子后一晚上要醒三四次,每次孩子醒来,陈茁第一个起来换尿布、喂奶。等孩子喝完呼呼睡了,大人却来精神了。格桑什么都不用管。
宝宝在丽江出生,云下不知岁月的生活,是怎样的福气?小孩儿的眼神是明亮的,是可以装下广袤与无尽的。蓝天白云是留给眼睛的深情,山野秋水是儿时的玩伴。没有城市雾霾,可以随时拥抱大自然。
丽江养人,养出的性格特别豪放。格桑与陈茁对于孩子的教育是顺其自然的,不需要因为追赶,累赘了童年,该学会的早晚都会。城市里的孩子习惯在屋子里关着,思想被禁锢行动被限制,这个不行那个不许。但丽江的孩子每天会把自己交付给无穷无尽的黎明与黄昏,连呼吸都是无忧无虑的。
格桑对外人性格很好,对自家人却没有耐心,会莫名其妙拌嘴耍小脾气。
陈茁说,“我们吵架不管谁对谁错,我都会在三十分钟之后哄你,给你台阶下,给你道歉,一定把你哄好。”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他也一直是这样做。有时候他明知道是她的错,老婆就是无理取闹,自己气的不得了也忍着,等三十分钟缓过来后就去哄她。
“对不起啊老婆,你为什么生气啊,我哪儿做得不好?”格桑就吃这一套,一会就不生气了。
他们从恋爱到相伴也有七年了。世人的七年之痒,在他们俩身上却没有。陈茁说,“真正的爱情应该是谈恋爱什么样子,结婚十年二十年就是什么样子。”她觉得他说到也做到了。
从小陈茁就生活在一个比较好的环境里。性格特别好,不急躁,心很细,跟她刚好互补。
清晨她拎着包就出门了,他在后面锁门。
她说,“你怎么这么慢哪。”
他说,“你手机都没拿就出门。”
说完把手机递给她,他们似乎是天生的搭档,相似的人适合一起欢闹,互补的人适合一起变老。越深沉的爱越简单自然,生活处处是趣味儿。
/今日鬓丝禅榻畔,茶烟轻扬落花风/
陈茁很踏实,不像别的男孩子会拈花惹草。
谈恋爱刚开始那几个月,他表现得很好,格桑觉着结婚后不可能一直会这么好。但他们直到现在老夫老妻了,陈茁依然很宠她,觉得看哪都顺眼。她对他亦然,且满目温热。
有时她在家做饭,他会说,“哎呀,媳妇儿,你怎么这么能干呀。”其实她每天都在做饭,已经七年了,但他的惊喜程度就像谈恋爱时给他做第一顿饭,陈茁从不会觉得她做饭是必须。保持最初始的状态,一直赞美,不是哄她高兴,而是多年过后,她依然是他手心里的宝。
他们不会像其他恋人那样在生日、情人节或是其它什么节日时互送礼物,格桑信仰佛教,对这些都看的浅淡,觉得这种节日没有必要过。
她信仰佛教七年有余,刚接触佛教虽感兴趣却不懂,到丽江之后才真正感受到了宗教对于内心的感化。开始系统学习,认了师父,皈了依。修行的人,对一切境遇都是接受的,不乱于心不困于情。生活即是上好的宗教。
陈茁没有信仰,但也不会反对她。
睡前一个小时她都会燃灯、焚香、抄经、念经。他们很有默契,这一个小时,她把房门一关,开始沉浸在殊胜的世界里。每当这个时候,陈茁就会独自与幼小的儿子玩耍,给儿子洗脸,哄儿子睡觉,这些事情他都自己一个人做。有时他开玩笑,“这有个信仰是不错啊,可以逃。”
格桑的性格喜动,她喜欢骑马、滑雪、跑步,运动时总是喜欢拉上他。而陈茁喜静,最爱看书,等个公交的时间都会看,一并感染到她,让她也爱上了阅读,彼此把光亮带给对方。日子绵长,多少年前爱上了温柔美好的男子,多少年后会不知不觉成了与他一样安静温柔的人。岁月啊,会穿过时间的长廊和成片的荆棘,历经千山万水,春夏秋冬来牵格桑的手。并且告诉她,相互扶持的生活,这样好。
/意气平生游,能驰迅走筹/
格桑偏爱运动。以前只在健身房锻炼,在北京的七年爱上骑马,每逢夏天她都会去草原。最开始在丽江没有运动,觉得高海拔不适合,走路快点都不行。
格桑刚来丽江的时候一个朋友都没有,会因为看店无法出门吃饭,很多隔壁的邻居会做好饭带来给她,或者关了店门大家一块儿去哪家吃饭,邻里间交付真心的朋友很多。
她在这里认识了萌萌,萌萌对她说,“你这么大长腿,怎么不跑步?”后来就跟着萌萌跑起来了。她本身爱运动,有个伴儿拉着,就会自然而然跑起来,二零一五年的时候她们俩组织了丽江女子运动联盟,从徒步开始,一直跑到半马。
女子运动联盟的姑娘们一般在下午跑。太阳最高最温暖的时候,大家脸上抹了油,满头大汗的奔跑在束河往白沙这条美丽的公路上。有骑自行车的,偶尔有车开过,走十公里,聊会儿天,拍个照。
蓝天雪山阳光好朋友,这种感觉多好。尽管格桑爱极了跑步,但陈茁不愿意跑,只看着她跑。后来格桑给他买了双运动鞋,慢慢地,他从一百米一直到现在五公里,跑完可骄傲了。
跑步俨然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了,爱运动后性格变得更加好。白天运动完,晚上抄经做功课会充满力量,一动一静,心生欢喜。这种感觉像是白天晒完被子,晚上睡觉充满太阳的味道。
一开始格桑不明白为什么晚上收心做功课会生出这么奇妙的感觉,佛法学多之后,她知道白天双脚踏在大自然土地上,吸收了满满的能量,屯在身体里。
当你安静的时候,身体这种能量就会自然而然流淌出来了,做任何事情,都会全然投入。你会发现,运动不但能保持身材,充满活力,还能吸收满满能量。
/绕梦落花消雨色,一尊芳草送晴曛/
如今,他们负责丽江花制作加盟店,希望以后花制作在丽江的店会越来越多,做的越来越完善。格桑期盼着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喜欢的事情,抄经,找师父聊天,和老公跑一个全马,生意更好一点,修行的法门更好一点。
格桑说,幸福是身边的家人朋友健康,有着自己爱做的事情,当亲近的人都好时,身边的一切就会很好,那么,她当下的这个状态就是最好的。
年月消减得多了,日子却流水般过去,明亮惹人欢喜。在美好的日子里,随手剪下一朵云别在发间,在这朵云的南方,有一颗爱看云的树,树下是睡着的人,做着明净的梦,梦见傍晚盛开的花,山顶的树,和沼泽里的尘埃。安宁里有丝丝动人的爱意。
格桑与陈茁在一起,没有什么特别煽情的话,一句重复在嘴边的,“老婆我爱你”他可以坚持说七年。
当早晨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时;当吃着一蔬一菜一杯羹时;当每段黄昏褪去后无数个小的瞬间时……他蓦然间瞥到她的笑容,旧时回忆都会一路敲着锣打着鼓奔腾呼啸而来,此生得此一人,足矣!
此间无意,却满是温暖。
民族风服饰提供:花制作原创民族服饰品牌
李 菁
笔名吧啦,湘西女子。摄影梦想网络课堂创始人,担任摄影梦想导师。另主编公众号“雪小禅”“吧啦原创文学”。喜阅读,痴写作,迷传统文化,擅长摄影。已出版书籍《见素》《当茉遇见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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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静
媒体从业,典型的双鱼座,矛盾的个体,人生至今略显偏执。
热爱读书、旅行、音乐、体育及一切美好的事物,执着于做一个温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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