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偷窃
初春的时候,田野里一片苍翠,杂草还没有长出来,卷心菜清晰可见,行人了无,朝阳升起偶尔起雾时就有一种朦胧又充满希望的美。
只是等到暮春收获的时候,一直没见承包户来收割,听家里长辈说,今年销路很差,卷心菜卖不掉,所以承包户连看也不来看的,那时候心里在想,那承包户怎么不公告一下让乡亲们自行收割呢?或者可以再制定一下规矩:乡亲们可以免费收割,但是需要把田野里的杂草等一并处理,这样既做了善事,还省一些心事,博一个大方的名气,得一些人心,岂不皆大欢喜?
其实有些事情真的是我多虑了,难怪前几天罗渊道长给我把脉,一看我,就指出我属于那种思虑过多的人,还真让道长一语中的。
随着天气日渐转热,各种蔬菜都开花结果了,除了卷心菜的菜心被包裹在里面。会比其他青菜油菜之类成熟的较为缓慢,田野里从原先的没有杂草,到现在举目全部是杂草,把一些长势好的或者不好的卷心菜一股脑儿的挡在杂草之下。偶尔一些开花的想必是早熟的。
这几天安静的田野里变得喧闹起来,都是为这 卷心菜而来,虽然早几天就有本村的几个老人,拿着篮子装作在田野里割草,时而再挑几棵大的菜一并放入篮子。然后就若无其事的拿回家,这举动倒觉得还是有点心虚不好意思的感觉。仿佛在告诉路人,我只是在割草。
等到五六成行,乃至几十个人一起,从四面八方而来,开着大三轮车,踩着小三轮车,还有拉着手拖车的,拿着蛇皮袋的,有中年妇女,壮年男子,也有老头老太,一个个起早贪黑,从我六点多出门就有人在收割,到晚上六点多依然有人在。他们基本都是精挑细选的,几乎不带走一根杂草。连表层的菜叶都是理好之后扔在田野里,只拿走精华部分,如此一来整个田野一片狼藉,除了已经结籽的杂草,和一些早熟的,零星开花的,因为已经没有价值,倒显得更为突兀的在田野招展。原本就窄小的乡间小道,总是不得已的要等候他们让道,我们才能继续前行。
看着那些肆意获取的人们,我也曾戏谑家里长辈:你怎么不去偷呢?她一脸正气的回答:我才不要呢,自己家里的都吃不完,谁高兴去偷啊!
他们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在田野里摘菜,仿佛在做一件大善事,这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时代,可能会因为偷一个鸡蛋而被当街游行,也可能因为一段没有婚约的恋情,而被挂破鞋批斗。
这样思忖的时候,心里无端的升起一种深深的“幸福感”,这时代的“我们”不愁穿,不愁吃,可以锦衣玉食,也可以布衣归真,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田野里的收割不是自己的劳动果实,也可以闲情逸致的在自己家里安享自己的劳动果实。可以和婚外的情人自由恋爱,也可以在婚内继续恩爱情长,不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劳作,还可以卖弄风情怡花弄草扮高雅。所有的丑陋与美好都在阳光下变得理所当然。好多词语变得褒贬难分,好多淫乱挂着爱情的名义。
窗外又下起了雨,滴答滴答,仿佛在为这世界洗礼,喧闹不在了,偷窃被暗夜掩藏了,每一盏灯光都为归途点亮。
《你在偷菜我在笑》
金樱子开在山坡上
遗世独立
卷心菜长在田野里
众心所向
我不愿抬起我的手
获取非我所物
却也只能看着你抬起手
获取非你之物
我们都只是互相笑笑
好像早已经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