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枝 II 生命里的石头和云彩交织
作者：秀枝 编审：七秒 编辑：洛
极端的事物大都不惧怕三伏天
你看，牵牛花一大早就张开喇叭
太阳出来却顷刻萎落
知了大声表白爱情，将胸膛里的血肉都快要吐出来了
它们距死也就几周的时间
雷电在天空时不时划出裂痕
人间汪洋，冒然泅渡者往往溺水而亡
窗外，杨树和白桦拼命地向上生长
它们离天空近一些，就会离人类远一些
汗流夹背的人，体内住着一座火山
或者一个温泉，正呼呼地向上翻腾着水花
饕餮者、易怒者、贪欲者……
种种极端之人，如不节制则易于暴病、膨胀或堕落
过于热烈或强烈真的不适合人类，为此
我的内心必须压抑着一些火苗……
❑ 与一场雨的距离
与一场雨的距离有天空那么大
也有心房那么小
大的天空中，它会纵横驰骋
瞬间就能莅临于世，多么痛快啊
小的心房里，它紧闭门扉
我独自起伏不为外界所知
许多年，我一向是这样的：软弱，矛盾，忍耐
优柔寡断，抱守残缺
我痛恨它们，却无法抛弃它们
我不会迅猛出击，亦不忍
绝然离去，撕裂伤口任殷红的血汩汩流出
在你一退再退的日子里
我竭力阻止一场浩大的雨
它只在我心里发出阵阵轰鸣
闪电与雷声冲撞着一颗不肯赴死的心
❑ 糊涂
考学时，我曾漏填了留有余地的志愿
职场上，我曾对他人艳羡的大好时机不屑一顾
平时，我的日子一声不响
我丢三落四，记不住重要的时间
更无心顾及一些重要人物的脸色
该上厅堂时，往往甘愿做个幕后英雄
我写下成堆的诗歌，却只为内心愉悦
极少把它们呈现给世人鉴赏
有时，我为手无分文的人送上一顿美餐
也肯把平庸之辈认作朋友
对于陷害我的恶人并不仇恨，只说恶有恶报
也对妒忌排挤我的小人置之不理
为了自由，我不愿煞费心机
经常轻易搞砸一些复杂的事情
从前我错过了钟情于我的优秀男子
却在盛年爱上了一个薄情的人……
从幼年到现在，我做了太多糊涂事
或许我还会继续糊涂下去
而唯有亲人与真理不可糊涂，要永远地清醒
❑ 枕着蝲蛄河水入眠
我极少在夜晚提早入眠，这些年
睡眠障碍症一直不离我左右
像我的影子，明明虚幻却又真实地存在
我不习惯抱着一个人，或抱一个布制玩具
他的气息会让我的孤独更加无处安放
灯光消失的时候，我与自己对抗或者和解
那些艰涩的、愚顽的、恍惚的、清澈的……
生命里的石头和云彩交织
夜深之时，我愿枕着蝲蛄河水缓缓入眠
这条河是否含有灵性，它的源头有没有忧伤
我并不介意。我所在意的是
它每天流经我的窗外，与我的心跳如此切近
它目睹我的悲欣，一览无遗
多年来，我一直找不到自己归属哪块土地
蝲蛄河，梦中你带我到想去的地方吧
❑ 用尽
天空将蔚蓝用尽
无风云激荡的辽阔和透彻
飞翔的翅膀都能抵达理想的家园吗？
大海将涛声用尽
汹涌的波浪此起彼伏，远播千里
走失的航船能被换回吗？
冬天将白雪用尽
厚积的、一望无垠的纯洁和平坦
大地上的污迹会被埋葬吗？
夜晚将灯火用尽
暗沟、罅隙、密室和角落均无盲点
行恶的手会紧揣在怀里吗？
慈悲者将善良用尽
虔诚的眼眸印满祷文
拾荒者、流浪汉、失学的孩子都能有一个温暖的冬天吗？
行吟者将诗歌用尽
一路饱蘸血和泪书写赞美抑或批判
大地上能昭示分明的黑白与绚烂吗？
我有满腹之爱
在这个世界，从春夏秋冬走过
守护，或承受风霜雨雪的洗礼......
作者简介
秀枝：本名金秀芝，吉林通化人，从事教育。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新时代高级研修班学员。诗作发表于《作家》《诗探索》《诗林》《诗潮》《诗歌月刊》等刊，入选《中国诗典（1978—2008）》及《中国年度诗歌》等多个选本。著有诗集《雨中的向日葵》，曾获“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第五届“吉林文学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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