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侠|又一村往事
和两位老总编合个影。中为高兴烈,左为王田良。吕延涛摄影。
下午参加记者节活动,遇见两位老领导,高兴烈和王田良,兴冲冲和他们合了张影。
我和他们说起了黄木岗又一村。我问高总当年报社租用一栋临住小楼,租金大概多少钱,高总说,办公室去租的,说不清多少钱,反正不贵。
我来深圳后居住的第一个地方正是黄木岗又一村。一栋一栋白色三层临时安置楼,麻将牌一样码放在如今笔架山公园南端、笋岗西路以北的那片区域。薄薄的墙壁,铁皮屋顶,环境杂乱,出入交通也不畅顺。听说,这是当时中国最大的临时安置区。1992年之后,深圳人口猛增,大批闯深圳的人一时无处落脚,安置区一扩再扩,新建的小楼尚未完工,租户就已急急入住了。
我先在特区报同学处借住了几天,然后加入暂住安置区的行列。刚听说那个地方叫“又一村”时,未免有些喜上眉梢,心想那一定是柳暗花明之地,谁知却是一滩大大的临时居住区,和国贸大厦一带判若天壤,让人一时有“此地何地、深圳何在”之叹。
我劝自己说,既然是闯深圳,不能太讲究,只能先将就,况报社人说,这只是暂住,“面包会有的,明天更美好”。而且,也已经很好了:每人一间宿舍,虽厨房和卫生间既简陋又微小,毕竟也初具单身公寓的格局。
就这样,初到深圳,先在安置区安顿下来。报社给每个新入职的员工发放光板儿单人床一张,电扇一台,自行车一辆,电饭锅一个。自行车没几天就丢了,电扇倒是没日没夜地转,电饭锅很少用,去路边小摊买回一包床上用品往床上一铺,深圳岁月从此开始。
我今天和两位老领导说起黄木岗,王总大有感触,边笑边说,高总你知道吗?我住黄木岗时他们给我搬来一张床,我刚一屁股坐下去,床就塌掉了。
王田良老总也是1992年来到商报,使命是筹办晚报。他住过一段黄木岗,后来不知搬哪里去了。我至今记得,他每天骑单车上下班,回到又一村,单车都不敢放楼下,总是自己从一楼搬到三楼。
我问高总年龄,他说,最好忘记年龄,关注现在,过好每一天。他说他是54岁南下深圳的,而在我印象中,他当时没有那么大年龄,天天生龙活虎,冲劲十足。
我的正式报道日期是1992年7月1日。很快,有人来叫我,说高总要见你。商报当时租用振华路兰光大厦十层一整层,他的办公室居中,靠北侧,面积不小,摆的是藤制沙发椅。
他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好好干工作,绝不炒股票。他笑了,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边看文件一边说,只要不影响工作,炒炒股票也没关系。
我没继续这个话题,盖因我自知家底薄,数学差,没理财头脑,又怕冒险,输不起,所以我是真的不打算入市炒股的。来深圳近三十年,我果然一次股票没有炒过。像我这样自我禁绝炒股的深圳客,相信不会很多吧。
高总又问我想去哪个部门,我说,去文艺副刊部,编读书版。他一愣,抬眼看了我一下,问为什么。我说我对文化报道感兴趣,在民大学新闻学院参与编写采访教材时,我写的是“文艺新闻的采写”,硕士论文题目做的是《专访文体论》。我说我不懂经济,也不感兴趣。高总说,你来的可是经济特区,工作单位是商报,不懂的可以学。
然后我就分配到了工交部,做“外引内联”版的记者与编辑。两年后,我总算抓住一个机会,蒙高总批准,去创办了《文化广场》周刊并成为创刊主编。
马上要到第22个记者节了,今天见到两位老总编,个个身体康健,状态很好。感慨之余,不免想起一些琐碎的往事,聊记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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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卷归巢录】之五
今天纸袋稍大,可携九本书回夜书房。依然是岭南专题。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自然会对此地风土人情与人文历史感兴趣。也只有明了一座城市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的人生文化地图才会变得清晰,周围环境才真实立体,可以信赖,家园感也才会慢慢长出来。当然,我收集岭南尤其深港专题图籍,另有重要用途,先不讲,等新书出版再得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