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连载：民国乱世神密女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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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连载：民国乱世神密女蹚将（02）文/潘运明

02、蹚吧嫂子，蹚出一条活路来

这是什么地方？不像是自己的家，是天堂？是地狱？当尹老婆睁开干涩的眼睛，无力地扫视着四周时，怔怔的她看到：后墙根的神们东扭西歪，千奇百怪，姿态各异。有闭目打坐的，有咧嘴嘲笑的，有瞪眼发怒的；紧挨佛龛旁一堆篝火在跳跃，火苗上吊着一口黑砂锅，锅盖周围正突突冒热气，熊熊的烈焰里映出一个个衣衫不整鼾睡不醒的男人，那猥琐肮脏的身子，与身后静坐的神胎们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群野汉子让她看了觉得直恶心。

山风撞击着山脊，撞击着崖壁，撞击着庙门，小庙如同波谷浪尖里的一叶孤舟，时儿被掀起，时儿被抛下，连神们也似乎害怕了，一幅瑟瑟颤抖的样子。耳听这震天撼地的骤响，望着没有任何表情的神胎和神胎下躺着的一群野汉，尹老婆激灵灵打个冷颤，大叫一声；“我的儿啊！”平身弹起，“扑通”摔下，再次昏迷过去。

天亮了，老林一片静寂。尹老婆终于清醒过来，当她再次睁开酸痛的眼睛，四下搜寻时，面前的汉子们正冲她笑呢。那个红鼻子男人笨手笨脚地盛碗热汤送过来，劝道：“嫂、嫂子，快把这碗热汤喝下，解解心慌，暖暖身子吧。”

她不知从哪儿发起一股劲，劈手朝汉子端着的碗打去。“咣当！”黑瓷碗摔个粉碎，玉米糁汤洒落在地，溅在那汉子的手上、身上，疼得他甩着手，咧着嘴。

“我的尹驷，我的孩子！”尹老婆喊叫着伸手去抓什么，抓到的却是自己胸前血渍凝成的硬夹——坚如浆液粘合一起的硬布，她使劲揉搓着，不禁狂笑起来，那尖利的笑声持续好一阵子，笑得腔都叉了音了，她还在笑，笑。笑来了一片灿烂，笑去了满山阴霾。陡然间，笑声戛然而止，她双手捂面，又撕扯着鸡窝似的乱发呜呜啼哭，继而捶胸顿足号啕大哭：“我的儿呀，恁死得好苦哇！我的尹驷，你在哪里呀！老天爷，你咋净给俺这弱女子找为难啊，呜呜呜……”

“嫂子，狗娘养的曹二斗拉来官府害的尹驷哥，这仇一定要报。”

“驷嫂，你不要难过，以后俺们弟兄就是你的亲兄弟、亲儿子！”

“虎倒架子不倒，人死不能复生。嫂子，你别哭坏了身子，弟兄们还等着你发话哩，你要愿意，干脆竖旗拉杆反了吧，俺们情愿随您干蹚将，为您家报这深仇大恨。”

“嫂子，你若不愿意蹚，咱干脆散伙算了，只是这支队伍散了太可惜！”

……

尹老婆没有任何表情，嘴里甚至吱咛一声也没有。

这群杆匪个个像被人欺负的孩子敞开喉咙，开始骂天跺地擂鼓敲锣般号啕。撕心裂肺，声震山野，小小山神庙成了泪水飞溅群情四溢的世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一阵海啸般沸腾之后，大胡子汉子嗫嚅着说：“嫂子，咱这帮弟兄都是不知死多少次的人了，现如今回去也是死，逃荒也是亡，果真嫂子蹚了，俺们都会拥护你。蹚吧嫂子，带着弟兄们大干一场，弄不好或许能蹚出条活路来。”

尹老婆的头僵硬地点了点，泪痕已经干了，心却在沸腾。她“呼”地从草铺上跳起，眼睛瞪得如两盏灯笼，胸脯一起一伏，两挂奶子上下耸动，牙齿格嘣嘣咬得脆响，破口大骂道：“曹二斗，我日你八辈祖奶奶，狗官府你不分黑白助纣为虐，害得姑奶奶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从今儿起，老娘也落草了，再苦再难，不斩尽杀绝恁这些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财主恶霸，誓不为人！”（潘运明）（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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