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童年的年 || 郭秀江
童年的年
文//郭秀江
“家贫轻过节,身老怯增年”,近日从网友那里,读到古人的这句诗。“身老怯增年”,是实实在在地感同身受了,至于“家贫轻过节”联想过往今朝,有些不以为然。
我们这批共和国“同龄人”的童年,物质匮乏,百业待兴,“家贫”是普遍现象。可那时对年的期盼和兴致,是相对富裕的当下难以比拟的。
那时一进腊月,年的气氛就弥漫开来。每个家庭的母亲都格外忙碌,忙着扫尘,忙着做干粮,忙着办或多或少的年货。扫尘一般在腊月二十三进行,箱箱柜柜,天棚地脚,平常忽略的阴山背后,都擦擦抹抹一遍,至少得划拉划拉。玻璃窗擦得铮亮,糊纸的换上新窗纸。窗帘被里都卸下泡在大盆中,妈妈姐姐一顿搓洗,扯出几条绳子都能晾满。
当时听大人们说,快过年了,扫扫尘,去去晦气。后来读《菜根谭》时,看到“贫家净扫地,贫女净梳头”,体会出“净”对贫家别样的意义,即使年下没有什么添置,通过打扫,也可带来精神的清爽,增添些年的气氛。
后来下乡插队时,看到当地老乡腊月做干粮是用黄米面做粘豆包。咱抚顺农民是不是这样不知道。我们拿粮本吃供应粮的工业户可没这条件。那些年供应最多的是玉米面(灾年除外),很少的细粮平时舍不得吃,年前蒸点馒头也是孩子们的乐事。
馒头入锅前,把泡好的大枣插几个在馒头上叫做枣馒头,或用红纸在顶端擦点红。随着灶上袅袅的蒸汽带出馒头的麦香味,禁不住深深吸几口气。待白白胖胖的馒头出了锅,我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一下。母亲看着心疼了,虽然这些馒头是留着初五之前吃的,她还是拿起一个掰开,递给哥哥我俩,我们幸福地提前品尝了年的滋味。
我们最关注的,还是大人办回的年货。那时的孩子,似乎都很懂事,知道家里的日子,一般不会主动向父母要这要那,只是心里盼着,暗自向往。母亲去办年货那天,我和哥哥的眼睛,时时向大门口巡视。平日节俭的母亲,每年这时都会给我们一份欢喜。哥哥会有一份鞭炮,我会有两条红绫发带,我们大家会共有一包橘子瓣糖。如果母亲宽裕的话,还会买给我们几本心仪许久的小人书。我们迎着母亲进门,眼巴巴地看着她从手袋里掏出这些“奢侈品”,递到我们的手中,我们立马被捧上快乐的天堂。看着我们的欢呼雀跃,欣慰的笑容也绽开在母亲的脸上。
除夕早晨,母亲叫我们脱下套了半冬的旧罩衣罩裤,现出新棉衣的本来面目。姐姐会在我的小辫子上打上蝴蝶节,哥哥怀里揣着他的鞭炮,去找同龄的男孩子分享他的快乐。
傍晚,让我们馋了好久的除夕团年饭,终于摆上了桌。这几个菜谱,姐姐可是温习给我和哥哥好几遍了,在盼年的日子里,就着糊糊窝头咸菜,姐姐就会摆出过年的食谱,给我们制造憧憬。这招往往管用,嘴里的粗食也不粗了,但也让盼年的心情更迫切了。
饭还没吃完,一听到院里伙伴们招呼,还是急不可待地放下碗筷。我跟着哥哥,拎起擦得亮亮的灯笼,插上母亲买来的红蜡烛,飞也似地加入街上孩子们的队伍中。
童年的年,回味绵长。
作者简介
郭秀江 生于辽宁省抚顺市,在山区插过队,在工厂倒过班,由单位推荐上过大学,后从事技术管理。现为大庆市作协成员,黑龙江省老年书画研究会成员。作品散见于《中国老年报》、中国石油报《金秋周刊》、《老同志之友》、《大庆作家》、《大庆晚报》、《大庆石化报》、《热土》等报刊杂志,近年作品见于辽东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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