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瞎眼和尚化缘一百串钱,他舍不得,和尚说:你会后悔的
(重温聊斋系列302篇《珠儿》)
话说江苏常州的富翁李化,五十多岁了,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小惠,长得美如天仙。想不到,小惠十四岁便暴病身亡。李化为了生个孩子,便把婢女纳为小妾,一年后生了一个儿子,取名珠儿。但是,珠儿是个痴呆儿,五六岁了说话还结结巴巴的。
这一天,忽然来了一个瞎眼和尚化缘,找李化要一百串钱。这是一笔不小的钱财,李化舍不得,只拿出十串钱,和尚不要。李化加到三十串,和尚还是不要,愤恨地说:“必须给我一百串,少一文都不行。”
李化生气了,拿起三十串钱转身就走。瞎眼和尚在背后说道:“你不要后悔!”忽然,珠儿心口疼,倒在地上大喊大叫,面如死灰。李化大惊,赶紧拿着八十串钱出来。和尚冷笑着说:“事到如今,你还如此小气,我也没有办法了!”转身走了。
李化进去一看,珠儿已经死了。他悲痛欲绝,愤然写了一纸诉状,告到县衙。县令命人把和尚抓起来,从他的身上搜出两个木人、一只小棺材和五面小旗子。和尚赶紧叩头求饶,县令气愤和尚兴妖作怪,下令将他乱棍打死。李化冤仇已报,喜滋滋地回家去了。
傍晚的时候,李化回到了家里,正和妻子坐在床边说话,忽然跑进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嚷嚷道:“老爹,你走那么快干吗?我差点追不上了。”李化见小孩好像烟雾,如有如无,瞬间爬上了床,心里非常惊骇,一把将小孩推落下床,竟然落地无声。
小孩不满地问道:“老爹,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下子又爬到床上。李化惊吓不已,拉着妻子往外跑,小孩在后面紧追不舍。
李化和妻子跑到小妾的屋里,关上门,却发现小孩站在面前。他胆战心惊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缠着我?”
小孩讲了起来。他本是苏州詹家之子,六岁时便父母双亡,哥嫂把他赶到外婆家里。一次独自在门外玩耍,被和尚施法杀害,奴役他的魂魄,帮和尚做事。为了报答李化的搭救之恩,想来做他的儿子。
李化问道:“人鬼殊途,怎么能当儿子呢?”小孩说:“这事很简单,只要一间小屋,床上铺上被褥,每天浇一碗冷粥就行了。”李化答应下来,照着去做了。
过了两天,小孩听见小妾的哭声,得知珠儿死了才七天,让李化挖开坟墓看看,尸体是不是好的,他可以借尸还魂。李化带着小孩挖开坟墓,珠儿的尸体完好无损,小孩子突然不见了。李化抱回珠儿,刚到家里珠儿便醒了,喝了一碗水,出了一身汗,珠儿便恢复正常了。
珠儿不但很聪明,而且还能行走阴间,晚上常常跑到阴间玩耍。李化的妻子问他有没有在阴间见到珠儿,他说珠儿已经投生了。他出生的目的,是来讨还金陵严子方的旧债。李化大吃一惊,十年前,他到金陵做生意,欠了严子方一百串钱,严子方突然死了,借钱的事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就昧着良心没有还钱,想不到,因果报应果然不爽!
李妻又问有没有见到小惠,珠儿说:“不知道,容我以后打听。”
过了两三天,珠儿对母亲说:“我找到小惠姐姐了。”原来,小惠嫁给了楚江王的小公子,人一旦死去,就和父母没有关系了,故此小惠不记得父母,没有回来探望他们。珠儿昨晚见到了小惠,说了许多往事,她仍然没有想起来。直到说起绫子,小惠才想起往事。有一次,小惠绣花时,剪刀刺破了手指,血滴在绫子上,她绣成了红色的云霞,这事她记忆很深。小惠答应回家探望父母。
过了几天,珠儿说:“姐姐回来了。”搬来椅子,说道:“姐姐坐下休息,不要伤心。”可是,大家什么都没有看见。珠儿领着家人在屋外烧纸祭酒,说是姐姐累了,在原先的闺房里休息,明天和母亲叙话。
当晚,东邻赵家的女儿忽然梦见小惠对她说:“我俩原先是好朋友,想借你的身体和父母相见。”天亮后,赵女正和母亲说起这个梦,忽然扑倒在地,过了一会,醒了过来。赵女对母亲说:“小惠见过婶婶,想不到几年不见,你头发都白了。”
赵母惊讶地问道:“女儿,你怎么啦?怎么说起胡话来了?”赵女转身就走,到了李家,抱住李母就哭,说道:“女儿不孝,如今才回来探望父母!”李母马上明白小惠回来了,抱住她大哭。赵母跟了过来,看见此情此景,才知道女儿被小惠附体了。赵女的神情和动作,与小惠生前一模一样。
过了不久,珠儿进来说:“接姐姐回去的人到了。”赵女说道:“小惠走了,父母保重身体。”说完扑倒在地,过了一会,赵女苏醒过来,回家去了。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李化病倒了,求医吃药不见效,眼看不行了。珠儿对母亲说:“两个鬼坐在爹爹的床头不走,一个拿着铁杖,一个拿着麻绳。无论我怎么哀求,他们就是不走。”母亲大哭着让家人准备后事。
到了傍晚,珠儿说道:“姐夫来了,闲杂人等快快躲开。”接着望着空中寒暄一番。过了不久,珠儿拍手大笑着说:“姐夫把两个鬼都锁走了,说是回去求大王,给爹爹和母亲都延寿。”
晚上,李化的病果然好转,过了几天康复了。
珠儿读书很聪明,十八岁进了县学。他经常说一些阴间的事情,谁家要是有人生病了,他让人家用火烤,赶走鬼,病就好了。后来,他突然得了一场大病,皮肤变成青紫色。据他自己说,因为他多次泄露阴间的秘密,鬼神以此惩戒他。这以后,他再也不敢说阴间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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