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酥锅,满是祖母温柔的记忆】◆韩凯
作者简介
-酥锅,满是祖母温柔的记忆-
酥锅,是我的家乡—山东淄博的传统美食。而其中又以淄博博山地区的酥锅最为出名。酥锅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从这里香飘万里。寒冬腊月,新春将至,酥锅更是每位淄博人家里不可或缺的待客佳肴。酥锅的制作工艺繁杂考究,而其中历经年事的本地老人最为熟悉。把海带、五花肉、炸鱼、猪蹄、白菜等荤素食材混合在一口大锅里,酱油陈醋熬成汤底,食盐定味,白糖提鲜,文火慢炖一晚,在蒸汽与香味的交织中,热腾腾的酥锅浑然天成了多种市井的味道,凉吃热吃皆可,却又让人回味无穷。其貌不扬的酥锅在一定程度上彰显出齐鲁儿女憨厚朴实、热情豪迈的脾性。吃上一口,油香四溢,回味无穷,唇齿交融间,便唤起了淄博人心中乡愁与记忆。
在我心里,祖母似乎和酥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自幼跟随祖母长大,祖母是地道的博山人,从老辈人手里传承了酥锅的制作技艺,在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中,祖母制作的酥锅,选料新鲜地道,过程一丝不苟,时间掌握的分毫不差,在传统与现代的交织中,全家人总能在祖母的酥锅里,尝到那久违的博山味道,品出一份厚重的乡情。
祖母的酥锅从进入腊月的那一天起便开始酝酿。把沉积着斑斑岁月痕迹的老锅,冲刷去尘封的泥土,海带用温水泡发洗净,五花肉、猪蹄经过飞水,去除血腥;脆嫩的大白菜在那块被祖母珍藏了多年的砧板上,细细的切断成形。所有食材就位后,祖母便开始在锅中码放,五花肉猪蹄在下,海带在上,大白菜在锅边围拢成一圈,大小不一的食材总能在祖母的巧手慧心下被安放的整整齐齐。调制汤汁则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各种佐料被祖母按照特定的比例汇入料缸,依次倒入锅中。这些工作通常要持续一白天的时间。暮色四合的时候,整形加料工作都完成的酥锅,被抬上灶台,灶火一起,祖母方才松了一口气。细密的汗珠在她的额头上凝聚,稍作歇息的祖母,此时总会祥和的坐在灶台边,嘴里一边呢喃细语:酥锅做好了,咱这年菜就不用愁了……
在祖母温情的牵挂里,酥锅在热气腾腾中烧起来了。这一烧,通常就是一晚上的时间。而这一晚,牵肠挂肚的祖母通常是无眠的。酥锅在煮制的过程中,会消耗大量的汤料,为了及时添足汤料,祖母便搬着家里那张陈旧的老板凳,坐在灶台前,时而添油加料,时而调整火候。夜半时分,月上树梢的时候,朦胧的月光映衬着祖母迷蒙的睡眼。灯火通明的厨房里,祖母默守着酥锅,在氤氲的蒸汽中相守到天明。
天色一亮,等到酥锅做好,锅盖一开,酥锅凉透,祖母这才放心的走下灶台。逢年过节家里亲戚串门,祖母总会端上一碗自制的酥锅,给众人品尝,再把剩余的酥锅给邻里挨家挨户的送去。
就这样,每年春节,祖母的酥锅就会成为我翘首期盼的美味佳肴,总觉得少了祖母的酥锅,年也过的索然无味了。祖母的酥锅里,融合了她多年的手艺,和无尽的柔情。在我的记忆里,那就是最温情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在祖母病故以后,几乎消失在春节的记忆里。我曾试着按照祖母的法子,制作酥锅,但都没能还原祖母的味道。而每逢佳节,身边也总因为缺少了祖母的柔情,而变得怅然若失。
的确,对于我们土生土长的淄博人而言,酥锅就是家乡的味道;于我,酥锅里又因为掺杂了一份祖母独有的柔情,而变得弥足珍贵。转眼祖母已过世多年,但那碗家乡的酥锅里,却满是祖母温柔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