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普林:上广西/十七、祖国的儿子(总37)

【作者简介】宁普林,1941年生,湖南邵东人。从事教育、文化工作十年,交通管理工作二十五年。自幼酷爱文学,博览群书,精通诗词歌赋,擅长故事小说。数十年来各类作品纷纷靓丽于各级报刊、杂志。著有《三余拾碎》、《鹧鸪声声》、《鬼侠》、《申真人传奇》、《上广西》等。是邵东远近闻名的传奇小说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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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祖国的儿子(总37)

晒溪葡萄生产镇的规划出台了,除水源好的高产田种水稻外,其余都栽葡萄,规划三年完成。万多亩葡萄种苗何处来呢?于是晒溪村就成了葡萄苗圃场,到外地买来葡萄母本,将田整成一米宽的田厢,每厢两行,每亩可种四、五万株,两年后出苗圃,每株只卖一元,每亩可收入四到五万元,除去成本每亩至少可达三万元纯收入。因此,晒溪村男女老少都在田里,有的整理田厢,有的在搞芽接,有的在培母本,忙得不亦乐乎!

牛胜雄和苟莺莺更加忙碌,要检查田厢是否沟深厢平,以利排灌,苗子栽培行距株距是否合理,以利除草中耕施肥移栽;指导施肥种类和施肥量,以保种苗长得壮实;芽接切面要平胶扎要紧,以提高成活率。东家喊,西家拖,难以应酬,两人形影不离,出入田间屋场。

羊四娘七分田去年就栽了葡萄,她正在田里追肥。突然镇里刘书记来了,他说:“四奶,您老在施肥?”

羊四娘说:“嗯,刘书记,请你来指导指导。”

刘继群说:“指导不敢,告诉您个好消息,请您到北京去参加改革开放十五周年的'五一劳模表彰会’,你回家做好准备,明天到县里送您到省里集合,后天坐飞机到北京。”

羊四娘说:“我七十多岁了,又没有什么贡献,还当什么全国劳模。”

刘继群说:“四奶,您老是理当正当的劳模,听说是邓小平同志亲自指名的,这是何等的光荣!”

羊四娘说:“哎呀,邓主席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刘继群说:“四奶,明天八点我派车来接您。”

羊四娘说:“好,那谢谢你了。”

当夜羊四娘想,此次到北京我拿什么东西给孙子孙女呢?不知买什么好,想来想去还是不带了,我去开会不带东西他们不会有想法。她又想,全国这么多劳模代表,他老人家哪有时间来接见我呢?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又是一阵自责自哂。羊四娘由于过度兴奋,想来想去,一夜未睡,清早起来洗了脸,洗了头发,准备新脸帕、新牙刷、新香皂、新衣服,装了一旅行袋。将儿媳买来的、平日舍不得穿的衣服,今天拿出来了,新衣、新裤、新鞋子,穿带一新,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她要体面地出席会场,不要丢国家的脸。又急忙走到要男家,对要男说:“要男,我要到北京去开会,请你帮我喂几天鸡婆。”说着将门钥匙递给要男。

要男说:“奶奶您去北京开会,又可以见到孙儿孙女了,多玩几天回来啊。”

羊波在床上说:“奶奶,请伯伯帮个忙,帮我在昭州找个好一点的工作,这渔网厂的工资也太低了。”

羊四娘说:“北京有个睡懒觉的工作,你去吗?”

羊波说:“谁睡懒觉了,你不帮就算了,人老了还这么损人,百二十岁死都是个短命鬼!你还得罪抬柩的人。”

羊四娘说:“我死了不要抬柩,一车拉到火葬场化了。”

羊四娘乐呵呵地回到家里,才想起八点要动身,自己得吃点东西。于是急三忙四化面吃,放下面盖上锅盖就打火,锅内冒黑烟了才想起没放水,立即加水,没有罩子菜就打了个鸡蛋,一碗面黑呼呼的,尝一口,又苦又淡,才想起没放盐,立即将盐放入碗了,吃了鸡蛋,吃了几口面,实在没味道,就倒掉了。她想起自己手忙脚乱,想起烧煳的面,不觉一阵傻笑,今天是怎么啦!

镇里的小车在外面叫了,司机说:“四奶准备好吗?”

羊四娘说:“好啦!”提起包就出来了,来到车边,放下包说:“哦,我的煤气还没关。”又走进屋去,检查了一遍后才出来,司机将包放进后车厢。拉开车门,示意羊四娘上车。羊四娘刚坐上位置,车就起动了。羊四娘又说:“我门还没锁。”于是又停下来,羊四娘下车将门锁了来。

司机说:“四奶,再想一下,还忘了什么吗?”

羊四娘说:“对不起,人老了就是多忘事,总是丢三落四的,没什么啦,走吧。”

司机说:“四奶,您老七十多了,还在为村上操心,还当上全国劳模,谁有您老的能耐。”

羊四娘说:“鸟叫鸣声好,其实我没有什么贡献。”

两人在车上说着,不觉一会就到了县政府。苟仁和接待了她,苟仁和说:“四奶,辛苦了,我来背包,先到办公室休息一会,吃了中饭送你去省里。”于是进了县长办公室,黎书记也来了,四奶上前与黎书记握了手。

黎书记说:“四奶,这次出席五一劳模表彰会,是您老一生的大喜事,也是全县的大喜事。如果这次能见到羊将军,请代我感谢将军对家乡的支持,感谢他从广州引进的打火机厂,非常兴旺,打火机出口到欧美和非洲,效益很高。在北京和儿媳孙子多聚一会,享享天伦之乐。”

羊四娘说:“好,谢谢黎书记关心。”

苟仁和说:“四奶,劳模会只有三天,中间大概有一天或半天讨论,请您建议国家对农业要加大投入,要想搞好农业专业化生产,必须大搞农田改造和农田基本建设,才能实现大机械化生产。还有要加大对农民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的投入,以逐渐消灭城乡差别。”

四奶说:“好,我一定记住你俩的话,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说。”

中饭是苟仁和陪同到饭店吃的,下午就送到了省黄花机场,晚上九点起飞,十点半就到了北京,下机后有大会接待人员陪同,坐上了大巴汽车来到大宾馆,进行了登记,并发了带有个人相片的代表证,给了大会程序工作时间表。接着有服务员一个一个陪送到房间。羊四娘住在a21--020房间。

服务员说:“老奶奶,我姓王,我的号码是21100,时间表上有,如果有事找我,就按这个号码,我马上就到,”接着指着墙上的号码键,来到洗手间说,“这里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随时可以洗澡洗衣服,厕所解了手后,请按这里放水冲洗,您记住吗?”

四奶说:“记住了,谢谢!”四奶好在经常与小娟和如君视频,北京话能够听懂。

服务员说:“好,那我就去了,晚安。”

服务员走后,四奶试了各个开关,当按到服务员号码时,立刻就听到“奶奶,有事吗?”于是立即回答:“没事,我在试号码。”羊四奶感到好奇,真灵。进洗手间去洗澡,见洗脸间有牙膏、牙刷、毛巾、澡巾、洗发水、电吹风、梳子、镜子、解手纸,样样齐全,比家里还方便。又仔细地观察了房间,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和被子,有空调、桌上有台灯、茶杯、茶叶,有电视机、电脑、有个小晾衣间,一按电钮,热风呼呼,衣服一会就吹干,满墙大窗子,吊着黄地红花窗帘,地上铺着红地毯。羊四奶满心欢喜,既感到新奇,又感到自豪,房间如此豪华、宽敞舒适,国家对我们看得好重呀!由于昨夜太兴奋 一夜没睡,今夜睡得特别舒适安宁。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到十楼吃早餐,按省排席,桌上有名字,对号入座,早餐有牛奶、鸡蛋、面包和几种点心,一小碟咸菜,非常可口。八点在宾馆外乘车到人民大会堂,八点半开会,会场灯火辉煌,分地上和楼上几层座位,都是对号入座,座位上都有资料袋。羊四娘看到了邓小平,江泽民、李鹏、朱镕基等中央领导同志,款款入场,坐上了主席台,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举行了大会仪式,全体起立,奏完国歌后才坐下,李鹏主持会议,江泽民作报告,接着邓小平同志作了重要讲话,就散了会。还是大车送到宾馆里,中餐很丰盛,有鱼肉三牲,还有几碗不知名的菜,羊四娘从来没吃过。有茅台酒,打开瓶盖,香气四溢,羊四娘从来不喝酒,也喝了一小盅,觉得既冽又香醇,味道妙不可言。

下午是典型发言,经验介绍。都是上海、深圳做出大贡献的企业家,农村有华西村的党支部书记。

晚上都是休息。羊四娘刚洗了澡,准备看一会电视再睡,服务员陪一个同志进来了。羊四娘问:“有什么事?”

服务员说:“有中央领导要见您。”

来人说:“你是羊四娘吗?请跟我去一下。”

羊四娘说“哪位领导要见我?”心中暗喜,以为是见如君。

来人说:“您去就知道了。”

羊四娘跟来人下了楼,坐上了小车,在街上转了一阵,开进一个院子里,下车后进了一个办公室,羊四娘一进门就看见邓小平同志坐在办公桌边,羊四娘大惊道:“邓主席,是您老要见我!”

邓小平乐呵呵地说:“你以为是谁呀?请坐请坐。”

羊四娘说:“您老百忙中抽时间来见我,不是做梦吧?”

邓小平说:“是我在做梦,自我在您向中央的信上批了字后,我一直想见你,看你是不是头上生角,身上长刺的母夜叉,敢顶那么大的狂风恶浪,这个梦做了十多年了。”

羊四娘说:“谢谢您,邓主席,要是没有您老人家的批示,我打算把牢底坐穿,与他们斗到底,我始终相信党的宗旨,为人民服务不会错。”

邓主席说:“共产党人就是要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就是要改善人民的生活,要改善人民的生活就必须发展经济,你为全国人民带了个好头!你们村上现在怎么样?”

羊四娘说:“根据我们村人人农闲时都到外面去缲蓑衣、织渔网的特点,村上办起了渔网厂,渔网销遍全中国,非常红火。去年又引进了美国提子和中国良种葡萄杂交的优良葡萄,亩产收入是种稻谷的三倍,人民尝到了特色农业的甜头,镇政府准备建成葡萄生产镇,专业化生产,我们村就成了葡萄苗圃场,每亩育种四五万株,亩产收入每年可达两万元,是种稻谷的五倍,大家好高兴呢。”

邓小平笑着说:“因地制宜,发展经济,你们的路子走对了。我祝贺您,您有什么要求吗?”

羊四娘想起了苟仁和和黎书记的嘱咐,于是说:“要求国家加大对农业的投入,以利农田基本建设和专业化生产的农田改造,还有个要求,请国家考虑农民的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以逐渐消灭城乡差别。”

邓小平说:“你的要求是正确的,中央正在考虑,请问你有几个子女,现在都怎么样了?”

羊四娘说:“谢谢邓主席关心,我命苦,丈夫被国民党抓了壮丁,死在国民党军队里,丢下两个儿子,我二十二岁打单身。要不是共产党打下江山,我哪得翻身,小儿子九岁得病无钱医治死了,大儿子羊如君参加了抗美援朝,回国后在军事科研院工作。”说着流下泪来。

邓主席说:“羊如君是您的儿子,好哇!儿子常回来吗?”

提到儿子羊四娘就大哭起来,抽噎着说:“自入伍后没回来过,他说是保密部队,不准探亲,也不准亲人探望,我是日也想、夜也想见到儿子呀,我现在七十五了,黄土埋到胸脯了,不见到儿子我死不瞑目。你老是军委主席,能否让我见上儿子一面?”

邓小平非常同情,叹道:“这么说您是一个人在家,您吃饱了全家不饿,真可怜!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无孝不成忠,您放心,我要他明天就来见您。”

羊四娘说:“那太感谢您老了。”

邓小平同志二话没说,就拨通了电话,说:“办公室吗?”

对方说:“是!”

“通知羊如君,明天上午到宾馆见母亲,这是命令!”

羊四娘听着,非常感激,搭帮邓主席,明天终于可以见到儿子了。于是说:“谢谢您老人家,我今生能见到儿子死亦瞑目了。”

邓小平说:“四娘,你儿子五十年来没有与你见面,有他的难处,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又是国家最最重要的单位,抽不出身,请您原谅。他是您的儿子,更是祖国的儿子,当然我们都是祖国的儿子,都要听祖国母亲的话,请您谅解。”

羊四娘说:“邓主席,我知道了,我能理解,请您放心,您工作太忙,我打扰您太久,告辞。”羊四娘知道不能与邓主席谈得太久,领导的工作太忙,纵有好多话要说也忍了。

邓主席说:“好,明天和儿子好好叙一叙,在北京多玩几天才回去。”

羊四娘说:“好,谢谢。”警卫将羊四娘送回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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