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的标准

罗曼·罗兰说:“我并不是说每个普通人都可以像这些伟人那样地生活一世。但是我们可以像朝拜一样,在每年的某一天,到山峰之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吐故纳新,然后再回到人生的平原上来。”

苏东坡的做法是隔三岔五读一读《汉书》,不然就会“言语乏味,面目可憎”。

周子居则是要经常见一见黄叔度,个把月见不到,就“鄙吝之心已复生矣”。

对我最有疗效的是弘一法师。只要读一读和弘一法师有关的文字或图片,我的心就会舒服好几天。

钱君匋先生回忆第一次见到弘一法师时,“见一位和尚站在办公室门口,门正好成了框子,把他嵌在中间。他高约一米七,穿着宽松的海青,面形清癯,神情持重,虽然在微笑,却有一种自然的威仪,把身体也衬托得很高。目光滢澈,那是净化后的秋水澄潭,一眼到底,毫无矫饰。上唇下巴有点髭须,异常地率真可亲。五十出头,并不算老。我见到他以后的虔敬,不亚于见到祖父一样,一阵清凉之气从我脊梁上向全身扩散开来,人世间一切俗质伪饰,在一刹那间都卸净了。”

弘一法师圆寂后十年,钱君先生见到了弘一的老门房。老门房是弘一的老同事,最佩服弘一,尊称“李老夫子”。每天还烧一支伽南香。

他说:“老夫子寒暑假回上海,都把铺盖放在我屋里,每次回来,都送我三块袁大头,一年十二块,能买三床被子呢!……我经过学习,不信菩萨了,可是不给老夫子烧一根,一天就像少吃了一餐饭一样,烧惯了啊,世上难找那样好的老夫子,哪位工友没得过他老人家的帮助?我和闻玉(送弘公去出家的工人)去看他,他剃了光头,在院子里提水浇花,叫我们'居士’,自称'小僧’,要我们坐,亲自递茶水,留我们吃素饭,菜里没有油,那么苦。我和闻玉都哭了。他吃得有滋有味,简直是活菩萨。真神谁见过呢?”

就是这样一位“道德完人”,晚年在做什么呢?据梦参老和尚的回忆,弘一法师晚年经常坐着一动不动。梦参问:“老法师,您在想些什么?”弘一法师说:“我在想我的错处!想我的错处!”

范美忠(他的绰号“范跑跑”更为著名)说自己并不无耻。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