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论诗之二:作诗的快慢
诗词茶座
06-12
作诗这种烧脑细胞的活,有快慢之分。快的人七步成诗、才华横溢;慢的的人搜肠刮肚、抓耳挠腮、形容枯槁,令人又好笑又心疼。

诗仙李白是著名的快刀手。信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他,斗酒诗百篇,文不加点,援笔立成。
而诗圣杜甫则是典型的慢工出细活:“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特别是到了晚年:“晚岁渐于诗律细”。细到看似漫不经心的一个字都大有讲究。

所以对如秉持不同创作理念,创作禀赋迥异的两位诗人,有人怀疑李杜之间的真实友谊。
李白曾调侃还是小迷弟的杜甫说:杜二啊,你这么瘦,是不是写诗写得太苦逼了?“(借问因何太瘦生,只为从前作诗苦。”)
杜甫微微一笑很倾城:“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在近代著名学者闻一多眼里,李杜二人若能一起论诗,当是“太阳和月亮走碰了头”的存在,而在宋人罗大经眼中,这是杜兄弟在内涵李大哥呢,一个“细”字,讥其诗句不够缜密。

唐朝还有苦吟派诗人,以孟郊、贾岛为代表,“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胡子都被抓完了,还在推敲一个字的好坏。韩愈曾在墓志里描述过自己的挚友孟郊:“及其为诗,刿目鉥心,刃迎缕解,钩章棘句,摇擢胃肾……”五脏六腑被肢解完毕,不仅令人心“痛”,而且肉疼。孟郊一生贫穷,其诗得之较苦,诗境也异常清苦,与贾岛合称“郊寒岛瘦”。
同时代还有个叫崔立之的家伙,韩愈写诗描述道:“朝为百赋犹郁怒,暮作千诗转遒紧。摇毫掷简自不供,顷刻青红浮海蜃。”
作诗到底是快好还是慢好呢?其实这两种都走向了极端。所以有人说:写诗做文章,“要在理意深长,辞语明粹”,不能夸多斗速于一时。看来,这世界总有几个明白人。
然而,明白归明白,人的创作禀赋是不一样的。北宋时期,同为苏门弟子的陈师道和秦观,就像火星客遇上了地球人。黄庭坚说:闭门觅句陈无己,对客挥毫秦少游。陈无己就是陈师道,据说他写诗时要把自己关进房间,躺床上把头埋进被子,如是吟咏好几日才能作一首诗出来。而秦观呢,可以对客挥毫,略不经意就成就几首诗篇。因为这样的创作过程,导致了秦观多是流年光景之词,而精益求精的陈师道却能做到意高词古,这也是罗大经为秦观惋惜的地方。

总之,一位诗人在诗坛的地位,从来不是才华说话的,而是诗歌的质量。若作诗再快,没有好的质量,也是白搭。而若实在作诗太苦,在文人相轻特别严重的古代,难免不被同仁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