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曹鹏飞：【上会】（散文）
本期编辑：张 小 鱼
执行主编：鱼儿姐姐
上 会
文/曹鹏飞
我们那儿人把赶集叫上会。何寨街道的会是农历三六九日，取“三六九，往上走”的意思。以前交通不很便利的时候，何寨街道会是很繁华的。
记得大约是1995年前后，街道会由四九日改为三六九日的时候，还举办了一次很盛大的仪式，美其名曰为“物资交流大会”。那会我刚上初中，印象最深的是各学校要出节目到镇上搞庆祝演出，很是热闹。而且还请了各级领导和各界嘉宾，活动完之后有会餐，后厨就在镇政府后院，作为厨师的我干爸、我工作爷，我妈、我干妈都是帮厨的。我还跟着吃了一顿饭，第一次喝到健力宝，那味道至今记忆犹新。何寨街道三六九会就在这样张灯结彩的气氛中开始了，红火了几十年。
何寨街道由东到西，从豆腐脑葱花饼摊摊开始，凉粉、凉皮、油糕、粽子、甑糕、辣子蒜羊血、米线、肉夹馍、荞面饸络……各样小吃满满地摆了街道两旁，堵得人都走不过去。时不时得有摊贩招呼：“来！吃啥呀？坐下。”奈何囊中羞涩的我，只能昂着头走过去，把一路的香味狠狠地往肚里咽。有一回，我口袋里居然结余了一块钱，在即将散会的时候，我走到一个凉皮摊跟前，准备吃一碗。那个摊贩是一个低低胖胖的女人，她正准备收摊，看我来吃，凑过来悄悄对我说：“娃，凉皮完了，姨给你调一碗面筋，收你八毛钱，行不？”我当时扭头就走了，走了好一段之后，有点后悔，面筋多好吃啊，行！等我再走回凉皮摊那个位置时，人家已经拉着小桌子小条凳走远了。唉，太遗憾了！这么多年过去，我时常想起多年前的这一幕，开玩笑地讲给朋友们听。所以常常一起喝酒时，朋友们就会说：“给你点个手撕面筋，弥补一下童年的遗憾。哈哈哈哈！”人生的事有时就是如此，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再来就不是最初的味道。
何寨会于我的记忆，不仅仅是这些美味的家乡小吃，很多时候是在初中教室上课时听到的街上的喧闹。而这喧闹声中，离学校最近的居然是街道最东头小猪崽们尖利而高亢的叫声。因为卖猪崽的地方恰恰就在学校大门口附近。也许现在听来有些可笑，可在当时，一窝猪娃儿就是农家人年底一笔大收入。一个猪娃儿一百多元，一窝一两千元，过年都不愁了。每到放学，我们就穿过卖猪娃儿讨价还价的人群，径直往街道东头走去。看着街边人挤人的小吃摊，各样的时令蔬菜，以及一层层高高挂起的衣服，在街上走一遍，把这些商品装进眼睛里，就好像装进了自己的兜兜里，就好像自己真的那么富有了一样。街道上热闹红火的场景，伴随着我的初中生涯，伴随着我和小伙伴们美好的青葱岁月，永远定格在了那个年代里。
要说何寨街道会最繁华的时候，当然是腊月里快过年的那一阵子。街上的人就像装在车厢里的包谷棒子，一个挨着一个，熙来攘往。除了平时的商品外，各样年货都满当当的从店里摆到了当街。再小气的人在这个时候都是大方地购物，装菜的蛇皮袋子已经塞得满满的了，酱牛肉来几斤，肉皮冻来一盆，各色干菜、大料都买上。过年了，大人小孩的新衣服、鞭炮、年画、对联、灯笼都得备得齐齐整整。再到理发馆理个发，妈妈们烫个头，年就要来了。每到这个时候，最快活的就是小孩子们，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在即将到来的年的香味里长大。
多少次上过的这样的会，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了，就像我溜走的少年时光一样。前几天路过何寨街道，刚刚翻修过的路面干净整洁，街道边的店铺甚至都和临潼县城里差不了多少，但是曾经为摊贩们遮荫的道旁法桐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而且，三六九的集会也搬到了更偏僻的另外一条短短的街道上。我路过时，也没有看到几个上会的人，都进城购物去了。记忆中的热闹红火何寨街道会，再也没有了。
作者简介：作者简介：曹鹏飞，笔名巴西木，陕西临潼人，延安市实验中学教师。爱生活，认真工作；好读书，不求甚解。
原创作品授权发布
涉及版权问题，请与本公众号联系
三
秦
文
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