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样本||蔡兴乐:分水岭的槐花(组章)
作者简介: 蔡兴乐,男,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散文诗创作委员会委员,安徽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有作品近千件见诸《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安徽日报》及《星星》《诗歌月刊》《诗潮》《延河》《诗选刊》《散文诗》《山东文学》《安徽文学》《中国诗歌》《中国诗人》《南太湖散文诗》《天马散文诗》和部分海外纸质媒体,并40多次入选年度散文诗、诗歌年鉴等选本。
分水岭的槐花(组章)
蔡兴乐
野荠菜
总有那么多的野花,悄悄地,就谢在了岭坡之上。甚至都没来得及结出一串酸酸的红果儿。还有那么多的野荠菜,在寒风里举着嫩绿的早春,却鲜有人来问津。那么多的野荠菜就这样老了,老在了岭坡之下。
如同我的乳名,母亲送给我一生的礼物。小时候,母亲总是把我的乳名挂在嘴上喊,我则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而没有了母亲的时候,乳名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苍老得长出满头白发,没有一个人再能够认得出来。
分水岭的槐花
听口音,就知道她来自分水岭,也许与我还有那么一点沾亲带故。这个走街串巷卖槐花米的女人,每当槐花盛开的五月,总会出现在小城的街头巷尾。
分水岭的槐花洁白洁白,总是白过天边上,那一朵一朵的云;分水岭的槐花干净而香甜,让你领略到原来什么叫秀色可餐。卖槐花米的女人的很少吆喝,那纯粹的白,那淳厚的槐香,自然会替她留住行人的目光。
卖槐花米的女人带着她的槐花,来到我所在的小城。殊不知,那一缕一缕的槐香,已经飘进了我的梦里。让我把那个叫故乡的地方,爱一次再爱一次,爱得泪流满面……
麦 仁 儿
在农历五月,我的村庄每一天都是黄道吉日。总有一粒一粒干净的麦仁儿,这天庭饱满、一身黄土地肤色的小人儿,这心地善良、知恩图报的小人儿,这眉清目秀、急不可耐的小人儿,从五月的娘胎里来到世间。
我多苦多难的村庄,一下子变得人丁兴旺,儿孙满堂。我贫瘠羸弱的村庄,一下子变得丰盛富庶,安康吉祥。
在农历五月,我的村庄每一天都是黄道吉日。这一支支锋芒毕现的麦穗,宛然一支支响箭,刺破阴霾与青黄不接的壁垒。直至让我的父老乡亲喜形于色,面带着初生婴儿般天真的红光。
喜 欢
说起分水岭,没有我不喜欢的。我不说喜欢这里瓦蓝的天空、新鲜的空气,以及干净的阳光;我不说喜欢那些小麦、玉米、红薯、大豆、高粱与花生,它们总是和睦相处,亲如一家。
我喜欢村东的善贵爷爷,都快八十高龄的人,仍然能够担起两桶水,步履稳健如飞。我喜欢村北的桂花嫂子,二十年如一日,侍奉着瘫痪不起的婆婆,如同自己的亲娘。
我喜欢村西南祖茔地里头,那些个已经逝去的亲人。他们为了不打搅我的工作,便常常在夜晚的梦里与我见面,聊一聊分别后的喜怒哀乐。我还喜欢坟头边的一棵小草,和茂盛草丛里忙碌的蚂蚁一家子。
说起分水岭,没有我不喜欢的。当然也包括那些个与生俱来的病痛,以及渐行渐远的苦难。
幸 运
这些茂盛生长着的庄稼是幸运的。你看,一株玉米和一株棉花,在母亲祈盼目光的抚慰中,它们骄傲得像是个王子或者公主。
玉米地里的野兔一家子是幸运的。棉花苗上空飞翔的几只花蝴蝶,无疑也是幸运的。这些以分水岭为家的精灵,空气干净、阳光温暖的分水岭,早成为它们过小日子的一方福地。
村口的那棵大槐树是幸运的。幸运的还有大槐树枝桠间的喜鹊,它们叽叽喳喳地围依着温馨的家,嬉笑和打闹着,一片祥和。
老屋前,圈里的几只羊羔也是幸运的;屋后围栏里的鸡和鸭,当然也是幸运的。它们能够整天在母亲的身边,幸运得让我这个游子只有羡慕的份,恨不得下辈子也投胎与它们为伍。
一 只 野 兔
秋天到来之后的分水岭,棉地里,那些棉花们总是花枝招展的,宛如母亲宠爱有加的小女儿,成为这个季节高处最炫目的风景。而这些,丝毫没有能够引起一只野兔的多少兴趣。
因为它知道,在秋天到来之后,还有好多好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
一只野兔日出而作,它匆匆走出分水岭脊的棉花地,风里雨里为着一天的食物,以及过冬的寒衣而奔忙。因为它知道季节留给自己的时日,真的已经不是很多。
一只野兔日落而息,它小小的家,就在那片棉花地里。它更知道妻子和儿女们,都在翘首盼着自己快快回来。它便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匆忙之中,还带着那么几分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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