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手下延伸》3-5
一起荡秋千的小女孩
尽管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宇新还是想上学,因为他很喜欢听老师讲课,也很喜欢班上的女生——他突然发现:原来,女生天生就是女生呢!
宇新快10岁了,他以前一直以为:所有人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男生,后来,一些小孩子头发长了就成女生,比如妈妈和桑地奶奶;另一些人头发一直很短,就没有变成女生。所以,他从小一听说爸爸要给他剪头发就特别高兴,因为他很害怕会变成女生。但现在,他发现女生没有什么不好:女生上课很安静、女生很爱清洁、女生不捉弄人……宇新发现了很多女生的优点,所以,虽然他现在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变成女生了,但却突然喜欢起女生来了;虽然那些女生都离他远远的,很少和他说话,但他现在还是更喜欢和女生一起上课。
这个周末的下午,爸爸和妈妈都不在家,宇新做完功课,满屋子转了一圈:没有什么新书、电视也没有好节目……就决定去桑地爷爷家玩——现在他已经长高了些,可以自己拉开栅栏的门了。宇新看见桑地爷爷的白色栅栏的时候,也看见里面的草坪上有一个小女孩正在玩秋千。女孩子很投入,随着秋千的摆动,她头上的两朵淡蓝色蝴蝶结、和身上白色的连衣裙都飘了起来。宇新他们班上还没有这么好看的女生呢!宇新看得入迷,没有留意已经到路边了,竟差点撞上了栅栏。不过,当眼前全是一片白色的时候,他立刻就反应过来,马上把双手按在地上,飞快地旋转了270度,摆脱了把桑地爷爷最引以自豪的“艺术品”撞倒的险境。宇新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他这个精彩的动作却吸引了那个秋千上的女孩子,因为她缓缓地停了下来,坐在秋千上,定睛把宇新看着。
宇新心里有些激动,却又装出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他很绅士地贴在栅栏上,用他尖锐的童音喊:“桑地爷爷、桑地奶奶,你们在家吗?”“我外公去河边钓鱼了,外婆和妈妈去商场了,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小女孩继续在秋千上坐着,友善地回答完他的问题后,又问他。宇新心里更激动了。他自小就和周围的小孩子相处得不好,那些人见了他,不是搞恶作剧、就是把他甩在一边,从来都没有谁想到过要和他好好说话、好好玩。“这个秋千是桑地爷爷给我做的。”丁宇新虽然很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礼貌,明显地带着一份炫耀。“是吗?这个秋千真的是外公给你做的吗?谢谢你啊!”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这个小女孩不仅没有发脾气,还从秋千架上轻盈地走下来,对他表示感谢。小女孩跳下秋千的姿势,和宇新每次跳下来的动作完全不一样。真是搞笑啊,桑地爷爷是她的外公,她玩这个秋千就是理所当然啊。宇新皱着眉头问:“你为什么要谢我?”“当然要谢你呀,要是外公不给你做这个秋千,我回来了在哪里玩呢?我今天才和妈妈来到这里。就是今天外公开始给我做,也要几天后才能做好呢!”小女孩说话的时候,头微微地偏着,一副很真诚的样子。可是她马上又有些羞怯地问,“是不是每次你来玩的时候,外公都要把你抱上去呀?因为我看见你没有腿哦!”
很显然,后面这句话严重打击了宇新的自尊心,她难道没有看到自己在滑板上是如此运动自如吗?为什么还要想到他会需要人抱才能玩秋千?丁宇新一下子觉得这个女孩和其它人是一样的,根本看不起他。于是,他生气了,不再理睬小女孩,但又决定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学会不随便轻视人。他把自己的两支细腿收到屁股下面,挺直了背、高昂着头,使他看起来和一尊半身英雄雕像一模一样。宇新保持着这种姿势,在原地做着一连串可笑的高难度动作,一会儿旋转过来、一会儿旋转过去;一会儿滑过来、一会儿滑过去;一会儿把滑板的一端翘起来、一会儿把滑板的另一端翘起来……他每做完一个动作,都要悄悄瞟一眼旁边的小女孩。女孩一直看着他,好像是在看一个魔术师表演。她越看越激动,到后来小脸因为激动和向往,竟变得通红。这就是宇新最想要的结果,他得意地停下来,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看他的俘虏,然后打算见好就收地离开。“你可不可以进来,和我一起玩秋千?你只需要坐在上面,我来让它飞起来。”女孩向她面前的将军发出了诚挚的邀请,话音里明显有乞求的味道。将军当然还是犹豫了一瞬间,但他立刻就投降了:因为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和女孩一起玩过秋千呢!
于是,丁宇新轻车熟路地推开本来就没有上锁的栅栏门,沿着草坪间的水泥过道,把滑板驾驶到了秋千旁,然后灵巧地直接从滑板上跳到了秋千架上。小女孩惊叫了一声,随即坐到宇新身边,两个人的手交叉着拉住两边的绳子,飞翔起来了。每次秋千飞上去的时候,小女孩就把腿缩到秋千架的下面,而到秋千落下来的时候,她就会用她的小脚轻轻地点着草坪。两个小家伙尽情地叫喊着,仿佛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们两个和一架秋千。可是,没有多久,他们就听到有人在喊:“宇新!丁宇新!”宇新在女孩的耳朵边上大声说:“我要回家了,我妈妈在叫我!”女孩像个司机一样,把秋千停下来,接着宇新准确地跳回滑板上,向外面的大路冲去。“可是……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一个人是怎么玩秋千的呀?”小女孩跟着他跑了几步,又停下来,歪着头问。“你自己想啊,呵呵,我敢打赌,你想不出来!”宇新欢快地边说话边滑远了,他非常非常高兴能这样和一个女孩分手。让她去想吧,宇新暗自得意地想,下次再碰面的时候,她一定会缠着他,请求他把原因说出来……天,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