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的高贵,在生与死之间

提笔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感觉有种热乎乎的东西在眼中转动。此时是2020年1月30日,23点28分。
截止到1月30日23:06,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已经确诊8149例,疑似病例为12167例,死亡人数171例。
可谓国之大难。
已经51岁的老陈从事的专业是内分泌。但是,几番周折之后,目前身为内科负责人的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本地这一战役的“领头兵”。
原定好春节回沧州老家陪已经八十多岁的老父老母过年的,一次会议改变了我计划很久的行程。
走起路来铿锵有力像个军人一样的我,在一个不眠之夜后,给千里之外的老爸拨通了电话,电话时间很短:爸爸,我春节不能回去了,单位要值班。最近流感很严重,您和俺娘少串门,让她也少抽点烟。
第二天,本来就不好的牙周发炎了。媳妇看在眼里,知道我的心思,做得都是可口的饭。
春节在牙痛和感冒中度过了初五。
吃完“过五”的饺子,副院长打过来电话,医院要抽调医护人员到抗击肺炎第一线,在写了请战书的人员中,征求我和内科护士长的意见。
必须的!
今天清晨5点钟,我就悄悄爬起来,准备收拾简单的行李。
地处北京东大门的秦皇岛就是我的第二故乡。时至今日午夜,还没有一例“肺炎”确诊病例,疑似病例则已经有了7人。
为了更好的切断传染途径,早发现、早识别肺炎病例,更好的管控高危险“传染源”,政府对曾经在武汉等地旅居来秦的人员,集中进行医学观察。
进过紧张的准备,工作迅速展开。
初六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小声的告诉妻子,我可能要去一线了。并且告诉她,是“高危人群”,不是病人,也没有发热的,不会有事。
13点17分,副院长打来电话,要求立即启程,与护士长会和,奔赴“高危人群集中医学观察地”。
护士长姓马,是邯郸人,燕赵之气很浓。说话快人快语,做事“嘁哩喀喳”。
科室护理人员少,年前就参加护士轮班了,今天正好是她中午班(12点---6点)。
她急忙从单位骑车跑回家,收拾行李。
我已经开车在她家楼下等候。
马护士长已经是医院年龄最大的护士长了,72年出生的她仍不失“虎将”风采。
她的老公从单位赶到了家,又从家里赶到了我们现在战斗的地方。
他们有一个儿子,在南方上大学,如果正常开学,我们需要就地战斗2周的话,她就没有办法送儿子上学了。
“给儿子做好饭就行了,我这里没事”。北方人很少客套。
前来报道的医护人员一共12人,由于诸多原因,来自这个行政区的二级医院有4人,剩余的是从乡镇来的年轻人。
12人被分成两组。我的年龄最大,职称也是最高。
于是,我就成为了这次行动第一梯队的负责人,带领5名医护人员负责前来接受医学观察的数十人的日常生活(送饭、对外联系等)和医学观察。
马护士长在卫健局领导宣布分组成员名单后,毅然把声调提高,“看看能不能调换一下,我想参加第一小组!”
我刻意地回头看了一下她的老公,平淡无奇的面孔和目光,好像在说:能够想象到这种结局。
学习自我防护是必须的一关。年轻人几乎没有任何经验,更何况是乡镇卫生院的年轻人。身为队长的我,为大家简单分析了目前的形式,告诉大家不要慌张,逐一讲解了一些细节,并用随身带来的电脑重放了一下“自我防护”的视频。
傍晚5点23分,已经陆续接来了5名“被观察者”。他们被单独安置在后面的一栋楼里,每间客房只住一个人,不允许从客房出来,医护为其送饭、送水,保持对外沟通,生活垃圾由专人接送。
是时候需要医护人员进去'’“观察”、“安慰”、“收集信息”了。
马护士长一马当先,和同是在二级甲等医院从事护理多年的小张担任第一梯队的“先锋”。又亲身为年轻的医生们演示了一次“防护的穿戴”。
拍张照吧!
老妈和小张回过头来,镜头一闪而过。
由于“防护服”有限,小张穿的是下午为大家演示时的那一套“防护服”;“身材魁梧”的护士长在穿戴是拉锁坏了,舍不得更换新的,而是用黄色胶带围着粘了好几圈。
新来的被观察者,对新入住地有着这样那样的“建议”,我们外面的四个人则奔跑于“隔离区”与“指挥部”之间:
明天对讲机就会到位;房间冷的问题,已经准备的几十个电热毯,告诉他们注意安全;不够吃就准备几箱方便面,临时救急......
有领导亲自视察目前状况,也算是慰问和“鼓鼓劲”,工作还算顺利。
本来6点钟就可以开饭,由于新来的人是分批次的,很多人到7点多才吃上,最后一批是晚上9点多。电话已经和新来的“被观察人”进行了沟通,希望能够理解。
当马护士长和小张护士把自己的饭菜送给那个喊着“没吃饱”的人的时候,我站在门外就听到了他那激动的声音:这个饭我不能吃,都是抚宁人,您们也辛苦了!
此时的时间定格在2020年1月30日,10点08分。
不知道放啥插图才能表白,就用一束荷花吧!
真好,有您真好!难得相遇的贵人。
我身后的三名乡镇卫生院的年轻人在躲避我的眼光。
电热毯终于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中。在测量所有人的体温正常、没有不适症状之后,她们走出了“观察室”。也再次为我们上演了一堂课---“如何脱去防护装备”?这要比学习穿戴更重要的多得多!
烧了一壶水,沏好茶。时针已经走过10点半。
她们在里面工作了近5个小时,没有喝水,也没法上厕所。
已经没有了食欲。
我们几个人坐下来,没有激动,也无需祝贺。
明天工作安排完,11点,大家各自散去休息了。
这个地方,有山有水。外面,了无声息。
打开电脑,翻下手机,都是“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无意争春,只是想净化,或者说是升华一下自己的灵魂,而已!
抚宁天马湖!加油!
给妻子发了个短信,报个平安。
我在想,妻子可能跑到女儿那屋睡去了,肯定是干瞪着眼睡不着。
同在那个县城的,失眠的应该还有一对父子,那不是对“自我奉献”的怨愤,而是为“大爱在旁”而自豪。
妈妈美丽高贵,且爱且珍惜!
天马湖的传说里,是否也有那平静中的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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