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聂鲁达诗歌构建的历史耻辱架|漫歌
作者 | wenreny
来源 | 孔夫子旧书网动态
聂鲁达诗集《漫歌》的第四篇“解放者”后,紧跟着是第五篇《被背叛的沙子》,详述了拉美人民的胜利果实被国内资产阶级或军阀窃取、出卖给帝国主义,而人民遭到背叛的历史场景。
其中的第一章“刽子手",对从巴拉圭独裁者弗朗西亚博士到多米尼加独裁者特鲁希略等人,一一分节诗叙,将他们牢牢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更有甚者,通过本篇的最后一章节,使1949年时祖国智利的独裁者冈萨雷斯.魏地拉一一"一个卖国贼在我们的历史上留下了名字"。
这是诗人自身遭遇的记录。根据聂鲁达友人维吉尼亚.维达尔所著的《聂鲁达传:闪烁的记忆》,聂鲁达于"1945年3月当选智利北部塔拉帕卡和安托法加斯塔两省的参议员",这时他才刚刚40岁出头。“这两个地区是智利著名的矿区,是工会的摇篮和工人运动发展壮大的地方”。聂鲁达在这里深入沙漠、矿区,了解当地硝石矿、铜矿工人的心声,为当地居民朗诵诗歌和发表演讲。四个月后,其正式加入了智利共产党。1946年激进党总统候选人冈萨雷斯.魏地拉邀请聂鲁达加入自己的竞选活动,聂鲁达满腔热情予以帮助。但当选后的魏地拉露出了真面目,凶猛的攻击共产党,聂鲁达也遭受到迫害,1949年被迫流亡国外。
在《漫歌》第六篇《亚美利加,我不是徒然的呼唤你的名字》中,聂鲁达又在其第九章《独裁者们》中用高超的艺术手法绘声绘色地描写了独裁者的形象及其虚弱本质。下面我们来欣赏一下其全文。
一种气味留在甘蔗田间:
一种血腥与身体的混合,
一种令人作呕的花瓣。
椰林中的一座座坟墓
充满尸骨的残骸和沉默的鼾声。
脆弱的暴君与黄金的杯子、领口、肩带交谈。
小小的宫殿像钟表一样闪光
而戴着手套的笑声
有时会迅速穿过走廊
并与死去的声音,与刚刚
埋葬的蓝色嘴巴相聚一堂。
哭声隐蔽着,像植物一样,
它的种子不停地落在地上
并使它盲目的大叶子
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生长。
仇恨一个鳞片一个鳞片地
一个打击一个打击地形成,
长着充满淤泥与沉默的嘴巴,
在沼泽地可怕的水中。
拉美的产业以矿业和农业为主,前二句是描写独裁者对产业的剥削和人民的残酷镇压。三四这两句是描写独裁者与帝国主义、军阀的合谋,很值得注意的是“脆弱的暴君",其“小小的宫殿像钟表一样闪光",加上其后的“相聚一堂"一句,维妙维肖地刻划了独裁者们短命的统治,作为帝国主义代言人的政府走马灯轮换的场景,与中国辛亥革命后的北洋军阀政府时鲁迅先生所说的"城头变换大王旗”的情景颇为相似。
最为精彩的是最后两句,以美洲特有的雨林植物和沼泽地中的动物来摹绘广大民众的日益难抑的受害者情感,令人拍案叫绝。施者必有所报,历史上的一切剥削者和压迫者,在其势力增长的同时,都在体内孕生着自己的掘墓人。这正是聂鲁达对《共产党宣言》中那一段的活生生的充满诗意的诠释,不能不令我们回想起毛泽东同志当年的判断"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当然纸老虎也会吃人的)"。
从某种程度上看,聂鲁达一生都是追求自由的革命诗人。他对中国有着深厚感情,曾多次访问中国,并代表世界和平理事会为宋庆龄先生颁发国际和平奖,出版过与中国相关的诗集《葡萄与风》。他的诗歌,为拉美人民所广泛喜爱和传颂。阅读他的《漫歌》,感到分外的亲切一一既是在雄伟的异国山川中、在具有异国风情的自然界中进行漫游,更是经历了一个大陆数百年的苦难,从中看到了又一个自我一一这般深重的苦难,与中华民族近代所遭受的百年殇痛,殊无二异。这样的诗歌,如何不让每一位普通人动容回肠,如何不让一切反动者担心受怕、欲禁之而后快。
1950年,在诗人流亡国外期间,《漫歌》首版在墨西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