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散文】白芋年代
白芋年代
文/晏金福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们淮北地区就是一个白芋年代。那时,我们这儿流行着这样的顺口溜:“白芋饭,白芋馍,离了白芋不能活。”这也是当时农民生活的真实写照。
白芋,有的叫红芋、山芋、地瓜等等,因为产量高、耐储存,备受青睐。那时,生产队的土地,秋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们淮北地区是不折不扣、名副其实的白芋年代。
每年秋季,生产队的土地大部分种的白芋。白芋也是老百姓大半年的口粮。早饭,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一色的白芋饭。一大锅白芋饭,一人盛上一大碗,孩子趴在桌子上,甜甜地吃。大人多是端起碗,走出门,左邻右舍聚在一起,对着初升的太阳,一边吃饭,一边拉呱。不知不觉,一碗白芋吃完了,面汤水也喝光了,剩下的白芋皮顺手往猪槽里一倒。到锅屋里,再盛一碗。回到门口,继续聊。一顿早饭,不用馍,不用菜,吃得腹满肠肥,甜甜蜜蜜。
午饭,照例要吃点乾的,但依然是白芋领大头。食材都是白芋干磨成的粉,有的用来贴喝饼。薄薄的,底焦上嫩,香甜可口。大人们配上辣辣的老盐豆,一顿饭下来,浑身暖暖的,头上浸着汗珠,舒坦极了。有的用面团在鏊子上滚成煎饼。这煎饼又薄又脆,动一动就撒渣,十分可口。好一点的人家,腌点萝卜丝。来了朋友,实在没有菜,炒盘白芋丝,也能下酒。晚饭,好一点的人家,有时擀一顿豆面面条,就算改善生活了,一般人家,还是白芋饭。
每到起白芋的时候,家家都要提前把白芋窖挖好。白芋下窖是家庭的一件大事。白芋要精挑细选,有虫眼的不要,有伤口的不要,太小的不要;下窖的人手要洗净,不能喝酒……白芋下窖后,也非一劳永逸。要经常开窖检查,既不能受热,也不能受寒,否则就会烂掉。要是谁家的窖子出了问题,这家子就摊上了塌天大祸,因为这就意味着一家大半年的口粮没了。
白芋从秧子栽下地,就与百姓息息相关。刚发叶时很珍贵,小心摘些回家,白芋梗炒菜,叶子做马糊;秧子长了,就开始割些喂猪;起完白芋,白芋当然作为口粮,精心保管。秧子也舍不得扔。受到场上,晒干了,叶子打成糠,和白芋梗一起收藏起来,供一冬养猪。
我说那就是个白芋年代,你看,为不为过?
现在,白芋的身价倒是真高了。炒白芋梗,成了上等菜肴。白芋面窝窝头也成了稀罕物。有一次在饭店里,上了一盘白芋面窝窝头,小孙子吃得非常香。吃完了,转过头问我:“爷爷,你怎么不吃?”我说:“当年,爷爷可是天天吃这种窝窝头啊。”孙子说:“爷爷,你那时多么幸福啊!”我一面点头,一面笑着回答:“是的。”涌上心头的是既苦涩又夹杂着点甜蜜的回忆。有道是,“有情饮水饱,知足菜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