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房子那些事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散文、小小说被选入中、高考试卷及各种模拟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味道》等。作品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首届谢璞儿童文学奖”“全国儿童文学创作(短篇小说)优秀奖”等奖项。】
房子那些事
文/张亚凌
儿子笃行上幼儿园时,我们还在出租屋住着,南大街高家巷九号。
房东阿姨为人谦和友善,学校忙时还帮衬我照顾儿子,却不多要一分钱。我喊她“姨”,如同亲戚。人也像果子,熟过了就没了形样。姨的婆婆快九十岁,老糊涂了。风吹过,落了院子里的花,雨下过,打弯院子里的枝,都说是我儿子弄的。天地良心,一向很乖巧懂事的儿子真的从不靠近花草。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激怒了我:儿子的小伙伴来找他玩,那么老的人了,居然像壮士般横在中间,一手拉一扇门,就是不让孩子进来,说都是来的孩子把花弄坏了。
那一刻,“买房”“买房”“买房”,像炸弹般在我的脑海里四处开花。作为妈妈,我必须让儿子舒展地成长!
向阳,敞亮,无遮挡,这是我对房子的所有要求——对阳光不可救药的迷恋我宁愿忍受夏日的暴晒。天遂人愿,三间房子均面南,前后再无楼房,通风,豁亮。登记后,一有空就带着儿子去看我们的房子:从一片空地看到开始挖地基,从挖地基看到大框架竖起,从大框架的空荡荡看到层层砌墙后的实实在在……那段日子,我们娘俩满心憧憬满眼热望,只要一开口,说的就是“房子”,似乎说得越多就能更早地盖成更快地搬进去。以至于在想象中布置房子了:书房要设计一个很长的桌子,正儿八经的俩人书桌,到时他写作业我写作。
十多年前的我,相较于今天,除了一成不变的傻,还逻辑混乱得不行。原本说买四楼,转念一想,能上四楼拐个弯不就上了五楼,差好几万呢。五楼?能上五楼抬腿不就到了六楼,又少好几万呢……在极为严密的论证下,就窜上了七楼,窜出了140层台阶。140层,空手倒罢了,可作为家庭主妇,几乎每天都拎着水果蔬菜,有时还左手一桶油右手一袋米,回家的常态是直接瘫坐在沙发大口喘气。一次朋友来访,进门就跟我算账——她来我家一次我必须回访八次,原因是她带着王之涣杜甫李白一块来的。说她上到三楼就没劲了,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来鼓励自己;上到五楼就累得不行,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来加油打气;到了我家门口,风度尽失已不能屈指叩门而是直接拍打,嘴里还嘀咕,“谁说‘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都气若游丝了,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感谢140层台阶,每天上下班几趟已经够呛,就干脆剔除了串门逛街的念头,换来了安安静静读书写作。世界上的事大多如此,得失没有绝对的标准。
“换房”“换房”“换房”,这个念头是在看着儿子“呼呼呼”一截一截往上窜时冒出来的。作为一个心性简单的普通人,住哪里都可以安身。可作为一个男孩的母亲,真心希望那个可爱的姑娘很舒适地走进男孩的家。
买房抑或换房,还有更多的事,似乎都围绕着儿子。我一直很努力,唯一的原因就是想给孩子一个飞奔的身影,或者,陪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