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灵璧考生妈妈的高考日记（三）
（网络配图，图文无关）
2015年6月7日
上午。
我好像坐在针毡上一般。虽然我告诉自己不紧张，不紧张，一定不紧张。但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了。
一上午都在紧张的等待中度过，语文考试结束，看到网上出现的高考作文题目，心突然沉了下去。这是个很偏的考题，可以有很大的发挥空间，但是又很可能把学生引入跑偏的胡同中。现在的高考作文模式，都需要孩子拿出固定的模式或立意来框架整个文章的结构，如果立意出现偏差，无论你的述说多么精彩，语言多么精美，整篇文章的得分就会大为降低。 而这篇文字的主要目的应该是让孩子们透过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或者变换角度思考问题。当同一种事物放在不同的角度上，将会出现怎样截然不同的结果。对于很多的考生们来说，他们的思维已经完全的桎梏，头脑完全的程序化，非此即彼，无可替代。
果然，女儿中午回来的情绪非常低落，眼圈微红，似乎哭过的模样，她怀疑自己写跑题，因为跑题而失分实在是很糟糕的事。我认真倾听女儿的写作思路，她从蝴蝶翅膀的特殊构造入手描写，从颜色的存在是因本身具有的特性所决定来展开讨论。这种立意如果充分的阐述应该也不失偏颇，但是她究竟用什么样的论据来论述自己的论点，现在尚不能确切明白。为了打消她的顾虑，一再的告诉她不管从何种角度来论述观点，只要论据充分，有自己的特色，就是好文章。可是女儿还是沉闷着。情绪高涨不起来。
中午让她尽快吃了饭去休息，帮她按摩二十分钟左右听到轻微规律的呼吸声，拿开了酸胀的手，心里期望她能深入到睡眠之中。蹑手蹑脚走出她的房间时，感觉她规律的呼吸声又静无声息了，心里颓然，这丫头只怕难能在短短的时间里睡熟了。
果不其然，不到两点，女儿起身。嘴唇又出现了淡淡的苍白，面孔是微微的黄。举着一张小纸条在我眼前摇晃着，原来是语文老师曾经提醒记住的知识点。“没有一个。”女儿说。我劝她：“不要再想那么多，把精力放在数学上，坦然面对，平静对待就行。”
女儿的考试环境并不好。后面的女生总是在身后低声叫她，问她题目。女儿不理，女生从下面蹬了女儿两下，女儿依然不理。她居然用手指捅女儿的后背。 班主任一直教育班级里的学生杜绝抄袭现象，并把抄袭和个人的品德挂钩。在女儿眼里，抄袭是品德的缺乏，她自己从不抄袭，所以也极为厌恶抄袭的学生。但是监考老师并不严谨，班级里的气氛很是松散。在这样的环境中，女儿终究是吃了一些亏。
下午临走时，叮嘱她不要受到上午情绪的影响：“有什么了不起呢？人生的路上千条，并不只是高考这一条。权当是一场游戏。”女儿勉强的笑。面容依然苍白。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我坐卧不安，心绪不宁。我必须找出事情拼命填满时间的空洞，以免它像一张冷冰冰的大嘴吞噬着内心的惶恐。
我并不能帮助女儿什么。昨晚的作文概要上有一句很重要的话：现在所有文章的命题，都是透过现象看本质。而上午的作文，真正的主题其实也可以解读为透过现象看本质。让一个还几乎是孩子的学生来剖解表象，直抵本质，其实多么困难。我没有帮上她的忙。她的经历还太稀少，读书不多 ，见解还太浅薄。站在文字的表象上，她看到的仅仅只是事物的一个点。
世界在她的面前会变得越来越大。我对她会越来越爱莫能助，无能为力。这是一种多么可悲可痛的隔膜和距离。我给了她生命，给了她肉体，给了她朦胧混沌的灵魂，但是我永远不能替代这个小小的人儿，无法解除她的烦恼和沉重，无法抹去她的怅惘和忧伤，无法替代她成长中的孤独和疼痛。
就好像我曾经跋涉在疼痛的深渊中，无助而孤独的呻吟着，母亲饱含泪水心如刀绞，然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在分娩的疼痛中挣扎，束手无策。
身体的分离注定了灵魂的独立。这个已经完全独立于我生命之外的女儿必须自己迎接生命的黯淡或灿烂，事业的如意或溃败 ，心灵里的孤独或凄凉。她要一个人学着慢慢长大，慢慢承受压力，面对压力，在压力之下咬紧失却血色的嘴唇，把单薄的脊背挺立的顽强。
我们每个人都要这样走出一程，渐渐的走出父母的视野和怀抱，但是我的心为什么在此时，会是如此的惶恐和辗转？
或许，在这个高考的紧要关头，它放大了一切的喜怒哀乐，以分数唯贵的时刻，我会告诉女儿，我真的不在乎考试的结果如何。我只是希望能够牵着你的手，把微薄的力量传递到你的内心，陪伴你平静安然的走过这段狭隘的关口，无论失败，无论成功，你都是我最为珍贵的女儿。
（未完待续）
谢金陵，经商，曾在《福建文学》《厦门文学》《辽河》《荷塘月》发表小说散文若干，灵璧家园网著名作家。